窗外,天穹如漏,大雨如瀑。静静地对着空屏很久了,思念的藤又在疯狂地蔓延。人啊,越是逃避越是被思念之藤缠绕的愈来愈紧。
有记忆起就没有被强迫做过任何不想做的事情,爸爸的名言:“孩子就应该快乐的,没有任何压力与负担的。”在爸爸的理念下他的女儿不仅仅童年是快乐幸福的,而是所有爸爸在的日子都是幸福而美好的。
我记忆中爸爸的唯一一次发怒是在我刚刚上小学时,那时我随性惯了,很难安稳稳的坐在位置上,就是上课时间也是忍不住要动来动去的。没有老师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于是,老师就把我罚到教室的最末一排靠近后门的座位上坐。那个老师姓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有一个光亮亮的秃脑门。
小孩子不太懂位置的好与坏,虽然我小小的个子会被前面高大的同学挡住视线,但是,对那个位置我当时还是蛮喜欢的,因为不会再被班主任老师骂“屁股下面长钉了。”七岁的孩子,不懂老师为什么说我屁股长钉,可是老师黑黑的面孔与严厉的口气还是看得懂听得懂的,心里怕怕的。我在最后排的座位上自由地坐了两天,第三天上午,上课时,老师讲着“啊,哦,鹅……”时,我却从座位上站起来,顺着教室的后门走出了教室,很有兴趣地看着学校的梧桐树上一只不知名的鸟。正在我美美地看着小鸟发呆时,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你怎么跑到教室外面来了啊?”
“嗯,嗯……老师,小鸟在唱歌,教室里好闷。”我低着头,不敢看老师光亮亮的脑门,寒气逼人的眼睛,只是无助地搓着自己的小手,不知所措地回答着老师的问题。
“教室里很闷?!那,那你就在外面呆着吧!”老师生气地回教室里去了,看到老师回教室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继续想小鸟唱得是什么歌?天气是多变的,突然间,天就下起雨来了。我上小学时没有什么教学楼,有的只是平房。我们的学校是三层院子,前面是教室,中间是学校的办公室,最后面是老师的宿舍区。下雨了没有屋檐挡着,雨水就淋湿了衣服,我本能的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没有想到老师很大声地说:“教室里很闷,教室外面清凉,你就呆在教室外面!”然后,就拎小鸡样拎着我的衣服把我拎出了教室。
雨越下越大,雨水与泪水一起汹涌着。虽然上课时不专心,我还是很记得爸爸送我来上学时说的话,“丫头,不到放学时间,不可以自己回家知吗?”北方的九月,已经过了炎热的时候了,雨水淋在身上感觉越来越寒凉了,我有些发抖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知怎样抗议老师的惩罚就那么任雨水一直地浇着。好在是最后一节课了,因为雨天,下课铃声一响,接孩子的家长就涌了进校园。爸爸一下冲到我面前就把我抱进了怀里,“丫头,怎么在雨里站着?”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在爸爸怀里除了瑟瑟地颤抖,就是让无声的泪水在小脸上肆意地淌着。
爸爸抱着我冲到老师面前,一只手抓住老师的衣领大叫着:“你还是不是人啊?她才多大?就是犯了错误也不至于让她淋雨吧?” 爸爸为人很谦和,在我们胡同里,在爸爸单位中都是很有修养的,从来不会与任何人争执。
“她,她屁股下面长钉了,总是坐不住,今天竟然上着课一个人走到教室外面去玩,不惩罚她,她永远也不会记住!”老师晃着闪着光亮亮的秃脑门理直气壮地回应爸爸愤怒地质问。
“好,好,好惩罚是不是?”爸爸咬牙说,一边放下我,一边把老师硬拽到教室外面,“我让你也好好享受一下惩罚!”
老师挣扎着反抗,而爸爸当时的力量让老师的反抗是无力而苍白的。其他教室里的老师纷纷跑过来劝说,得到消息的校长也跑过来不停地说着好话,爸爸才放开了我的老师。
发了三天高烧的我,再上学时换了个班。一姓耿的女老师是成了我的班主任,姓徐的女老师教我数学,徐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大队辅导员。虽然有时还会坐不住,但是两个老师都是很耐心地教育我。慢慢的我上课安静而专心起来,第一次写看图说话时,写得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四幅图画,与雪和麦子有关。那段看图说话我写的很受耿老师喜欢,那天的作文课老师拿着当范文来念的。然后,其他班上的老师也拿去当范文读给他们班的学生听。
我上学时好多的作文都是被老师当做范文来念的,想想,我之所以可以把作文写得好,与爸爸给讲我了好多故事买了好多书有关。从会说话起,爸爸就抱在膝上教我识字,背《三字经》、唐诗。在爸爸的引导下我喜欢方方正正的文字,就象喜欢爸爸一样。
凝望着窗外,爸爸发怒时很男人,很男人的样子就在眸前,笑,沿着唇,烟花样滑落。
雨,还在下,藤依旧在蔓延,有如花的笑,也有如花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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