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似游丝,人如飞絮。"
寒意阵阵的夜里,不经意翻阅这些飘零的词句,心忽地震颤起来,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没有预兆地刺痛了某根神经。一丝捉不住的感觉像雨后那缕莫名的幽香似有若无,但却又弥漫了这一个静寂的夜。不知晓,那多情的词人是如何把他的离愁别绪演绎得如此的浪漫而凄美。而我,也无法把自己妆扮成唐诗宋词里的痴男怨女,泪光盈盈湿罗衣。只是,一种久违了的淡淡的感伤——那种比悲伤轻一些的感觉——像一朵荒野上淡蓝淡蓝的野菊花轻轻颤抖,像一片飘落枝头的黄叶悠悠旋转出的轻愁,近于心又远似梦。
斗转星移里,心灵的触角渐渐磨平退化;凄风冷雨中,感动的幼芽正一寸寸老去成茧。现代人的空间没有过多的缝隙可以呤风颂月,没有一点多余的黑土可以绽放一朵卑微的野菊花。唐诗宋词的哀怨轻愁已成逝去的风。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伤在高速运转的时间之梭里变成了一种望失莫反的奢侈。现代人的大爱大恨演绎出的更多是暴风骤雨式的强烈快速。
于是,在这样的夜里,几丝"飞絮"便放纵着我此刻泛滥的感伤。披衣走出小屋,立于徐徐凉风中.有飘起的发丝轻触面颊,痒痒的,像轻舔已快结痂的伤口.昏黄的被污染了的尘空急欲遮掩那弯盈盈新月,却遮不住我渐飘渐远、渐远渐乱的思绪……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人在梦中吗?在飞花一样的轻梦里吗?可是,总有些梦沉重得像一座山,紧张得像飞转的齿轮呀!午夜梦醒,总有余悸令人难以入眠。即使仍有细雨敲窗,却再也听不到雨打芭蕉的清脆如歌温馨如诗.旧时的轻梦细愁已荒芜零落。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忧愁袭来,词人可以一盏浊酒暖愁肠,甚至还可以豪迈"把酒问青天"。而我一区区小女子,却不敢让那呛人的苦酒烧痛空腹,所以,即使有泪也无法用烈酒来催化。我"独上西楼",只是在偷寻一个人的空间,想想远方的某个亲人旧友,想想记忆深处的某段幸福或悲伤.就像追忆一片飘落或即将飘落的叶,可为它曾经的翠绿晶莹作最高的赞美,亦可为它即将的叶落归根作最后的缅怀。万物循环重生,我们只可欣赏烟花绽放的美丽的一瞬,而没有时间去悲悯它的灰飞烟灭。如果有泪汹涌,那可能是有风吹起了沙粒入眼吧!
"谁道闲情抛弃久。"
当我以为我还可以化成一丝风一片云飘于如水月夜时,一阵不知什么方向刮来的寒风忽地提醒我:我始终不是宋词里婉约的新愁旧怨,我是该躲进暖暖的被窝里去了。
只是希望,这一夜的梦中,真的可以走进唐诗宋词里小憩一会,哪怕只是化作飞飞扬扬的落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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