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五月诗笺

 首页 | 评论 | 诗歌 | 散文 | 古典诗词 | 诗意小说 | 菁菁校园 | 海外心羽 | 八面来风 | 精品原创 | 个人诗文集 | 诗文竞技 | 散文诗 | 诗社公告收藏本站 设为首页
 您的位置>>五月诗笺>>诗意小说>>欲说已无言
 
欲说已无言
  文 / 何海伟



     春天是躁动的季节,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不安分的气息。我的年龄早已经过了那种容易躁动的岁月,但仍然可以感觉到四周的一切都在蠢蠢欲动。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早上七点半,我开车在市郊的公路上慢慢地行驶。路边花坛里各色的花草竞相争春,我无意欣赏,只是一心一意地开车走路。
     刚过一个十字路口,突然后面跟过来一辆白色的大巴车,从我的右面冲了上来。倏忽之间,大半个车身已超越到我的前面。
我正要和坐在旁边的同事说这客车怎么开得这么疯狂。说还没有说出口,只见大巴车先是猛然一个左转,又猛然一个右转,想从我的车和另一辆摩托车的夹缝中穿过。
说时迟,那时快,我没有来得及向左打方向躲闪,只觉得车子颠簸了一下,和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知道我的车已经被重重地撞上了。
我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想停下车。只见大巴车却像没事儿一样,一直向前冲,眨眼间已跑出一百多米。我不能再停下车查看受损的程度了,一边鸣笛一边加大油门,向那辆逃跑的大巴车追去。
     前面不远处就是高速公路,一旦它上了高速,再想要找到它就要十分困难了。我要同事赶快拨打报警电话。几分钟之后,终于在一千米之外的地方追上那辆肇事的大巴车。
     我不断鸣笛,同事伸手示意要它立即停下来。我把车停在大巴车的前方,防止它再次逃跑。我停好车,走下来责怪那司机撞了我的车还要逃逸。
     那肇事司机是一个年轻人,他说他并没有感觉到。但面对确凿的事实,他答应负责全额赔偿。
    车上下来很多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急等着上班,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无动于衷,当然也听到有同情的声音。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到来。
     等待是漫长的。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已经过了八点钟上班的时间,才见一辆警车姗姗而来。
     看见警察,我感觉到一种亲切,一种信任。我相信他们,一直把他们当作法律的执行者,相信他们维护的是社会的公平和正义。
     警车在我们旁边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两个身着警服的人,一老一少,一胖一瘦。
     年老且肥胖的那个,长着一副养尊处优的脸庞,看样子肯定是个不大不少的负责人。他使劲把惺忪的睡眼眯开一道缝,懒洋洋地询问事故发生的情况,言简意赅,绝不肯多说一句废话。他瞟了一眼车的受损部位和受损情况,收了我和那肇事司机的驾驶证。
     他吩咐年轻瘦黑的那个警察,先拍照取证。我的同事正要说明情况,那个小警察恶声怒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茬。
    同事刚说出的半句话如碰到了一座山,硬生生地给反弹回来。
    我特意看了他一眼。这是一个怎样的人民警察,没有戴警帽,没有佩警徽,没有粘警号,一身警服穿得不齐不整。他长了一副好像很刚正不阿的黑面孔,绝对看不到有一丝笑容。这是我见到过的最标准的职业性面孔。凭我多年识人识面的经验,敢肯定他的年龄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我想象不到他小小的年纪,怎么也修炼出这么深的道行。
     我们知道人的情绪产生总是有一定的原因,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一老一少两个警察极不友善的的态度,除了我们能想象到的职业属性的病态之外,我在猜想也许我们一大早报警,一定是惊扰了他们的美梦。
     趁他们询问肇事司机的时候,我在胡思乱想。他们是人民的守护神,他们是忠诚卫士,昨晚他们肯定不会搓麻将到深夜,也不会泡酒店到夜半,更不会笙歌夜舞到凌晨。我尽可能地往好的方面去想象,他们也许夜以继日地工作,也许连日来的工作使他们感觉身心疲惫。
     这样想,我便有些释然。我绝对没有一星半点儿要贬低他们的意思,反而感觉有些歉疚,我们不应该麻烦他们,体谅他们辛苦。
     但祸从天降,出事的第一时间,我们便想到他们。如果对方矢口否认,如果肇事司机真的逃逸,如果他们胡搅蛮缠。只有依靠我们的忠诚卫士了。
     那个小警察犹如寺庙里的黑面金刚,没有任何表情的问询,绝不肯多说一个多余的字,绝对一字千金,字字珠玑。他分别把两辆车拍完照片,收起了他那一套行头。
     肇事方投保的保险公司也派来了人,接着又是拍照。因为要理赔,必然有交警队开据的事故认定书。那负责的警察要我们把车辆开到交警队等候处理。
     我心想,这么显而易见的交通事故,我是无辜的,对方负担全部责任,应该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虽然我今天上午没有课要上,但中午学校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最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妥当。
    我们一前一后跟着警车,先后开进了交警队七中队后院的停车场。这是一个临时租用的大院,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厂房。肇事车停放在前院,交警我的车安排停放在后院。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在这里只得听从他们的。
     不知什么时候,肇事车的司机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我询问对方负责处理此事的人,他们说公司的职工要赶着上班,换乘了另一辆车,他先把乘车的职工们送到公司,一会儿就到。
     我们跟着那个老且胖的交警进了他的办公室。
     对面的墙壁上,张贴着交通事故处理流程图,以及他们应该恪守的职业道德准则。这是表面文章,同我们学校办公室的布置没有什么两样,装出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给外人看的。
     他坐下来,我们站着,就像犯错误的小学生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作了简单的笔录。旁边有其他警察进来,我听见他称呼他“付队”或“副队”,现在知道他至少是这个交警中队的队长或副队长之类,姓付或者不姓付都无关紧要,至少是拥有一定权力资源的人。
     趁对方出去接电话,屋里只剩下他和我以及我的两个同事。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正要开口和他慢慢解释。他说,现场根本就看不出是谁的责任。
     我感觉有些惊讶,也有些生气。毕竟是我的车被撞了,如果被冤枉成是我的责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我是想象不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但他话中的含意不言而喻。我压住内心的火气,心平气和地给他解释。他根本不想听下去,说:“又不是第一现场。对方如果不承认怎么办?”
     同事耐心地给他解释,并拿起两个物品给他演示当时的情景。“没有用的,现在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对方已经打完了电话走了进来,看样子是他要找人疏通此事。那“付队”或“副队”示意我们先出去。
     我们站在门外,听到他对对方负责处理此事的人说道:“你这是交通肇事逃逸,按交通法是要严格处罚的,扣分12分、罚款、拘留。”他越来越往严重里说。
     这个时候,我再不会感觉到他表现出的是义正辞严,我和同事互相对视之后,只是苦笑了一下。他的这种行为,仿佛街上摆摊算卦的常用的招术:“先千(恐吓)后隆(恭维)”。看来,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按什么样的程序进行操作。正像他所说的,这种事情他经办的多了,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是我们凡人想象不到的其中有所谓的什么“潜规则”之类。
     我们在外面等待的时候,分析这种情况。同事先前已经预见到这种最坏的结果,没想到现在经警察的口说出来。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以想象,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我感觉到这个警察的的最大的智慧就在于,一张嘴可以随时说出两面话。我想起了中学课本里那篇描绘变色龙的小说,这个付队或副队比那个叫奥楚蔑洛夫的警察还要善变。
     我们三个人站在外面的空院里,商量这件事情如何才能得到尽快、妥善的处理。回想起刚才那付队或副队的话,我们都已教书二十多年,好歹也算是识文嚼字之辈,自然懂得他话中的言外之意,这人情世故还是多少知道一些。
     香烟是办事的敲门砖,如同拜佛先要上香一样。同事提议是不是给他买一条香烟,一开始我想没这个必要,责任又不在我们这一方,我们只求他能秉公处理。
     对方负责处理此事的代理人看样子就是一个老江湖。他说他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这么推诿、拖沓,是要有所图的。副队或付队一会说内勤不在,一会儿说你们双方先出去协调。
     我是平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故,没有任何处理的经验,一会儿要复印证件,一会要签字画押,被支得团团转。好在有同车的两个同事留下来,陪同我一起处理这起交通事故。
外面有几个吵吵闹闹的人,听得出也是因为交通事故,涉及到赔偿数额的问题讨价还价,也许他们耗得起大量的时间。有一个肇事司机还要同我们说明情况,以求得同情。我们无意听他们的纠纷,这绝对是一种信息负担。
     事故认定没有任何异议,我们双方握手言和。对方说,这叫不打不相识。又谈起了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方说:“早知这样,不如我们私下解决。”他又补充说如果不是牵涉到向保险公司的理赔问题,没有必要非得交警队出据的事故认定书。
     我们说如果当时撞到后停下来,就不会打报警电话。对方说:““他年轻,不懂事。”这不是理由的理由,现在成为一个很好的开脱借口。
     年轻是一种财富,而现在年轻又成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我们都是从年轻走过来的,这么说,可以很容易取得原谅。我们做老师的成天面对不谙世事的孩子,我一向做人厚道,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
     对方已经从其他的地方找来了一个关系人。他高高、瘦瘦的身材,长了一张很大众化的脸,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看样子,他和处理这件事情的付队或副队很熟悉。
     他们熟不拘礼,两个人开着半荤半素的玩笑。付队或副队肥胖的脸庞这时候也会展开一点儿笑容,眼角皱起了一道横纹。
     在两个人的玩笑和嬉骂声中,付队或副队答应简化处理这起事故,说只要我们这一方没有什么意见。
      彼此都是明白人,大家都想尽快地了结此事。车在这里停一天,耽误我们使用一天,还要每天交纳数十元的停车费。
      这时候,办公室里没有其他的人,同事示意我送给他一张百元大钞,说是给他的香烟钱。他假意推辞了一番,很熟练地收下装进了口袋里。
      车辆的赔偿没有什么异议,同事提出修车期间我们的损失怎么弥补。那付队或副队搬出交通法,说你们又没有伤人,法律不支持误工费、交通费等损失。我没有学过交通法,不知道法律到底是怎么规定的,现在当然要听信警察的话。
      警察说:“你们看是不是补偿一下,人家的是新车,天天上下班要用。你们也说。”
      对方很爽快,说“那咱们出去商量一下。”
      我们无意于讹诈对方,只想能够得到合理的补偿。对方一再强调三五天之内车可以修好。对方很爽快地说要我们说给多少,我也不知道应该要多少才好,犹豫着,要太多不好意思开口,要得少等于没有要。我看了同事一眼,同事说给五百块打的钱吧。对方不等我说什么,就一口答应下来。
     现在,我们双方已经协商好,只等警察制作做好调解书。分别签字画押后,却又等不到内勤回来。大家只得继续等待。
     我心里着急,却又闲得无聊,开始欣赏这破败厂院里的风景。小院的墙角处有紫色的嫩芽钻出来,有的伸展小小的叶片,这是野薄荷,它那种清香沁人心脾。我蹲下身来,小心地采了几片,放在嘴里咀嚼。
     过了一会儿,对方负责处理的那个年轻人,把我拉过一旁,套近乎说要请我再帮一个忙,再签一次字,我问为什么。他说,开车的那个司机证照不符,牵涉到保险公司的理赔问题,于我没有任何损失。
      我担心这样做是在替他们做伪证。他笑我杞人忧天,说一切都疏通好了,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我这人一向心善,不会成人之美,至少不会成人之恶。想了想,答应了他。
      那副队或付队再一次作事故认定,不过这次的肇事司机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要我签字后画押,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这种行为就算是作伪证,我们也有可以推脱的责任,于我们来说,只想维护自己的正当利益,只想尽快地了结此事,而维护法律的公平和正义是穿警服者的责任。
      等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子做好调解书,再等内勤盖章放行,我们可以开车到修理厂了。停了几个小时的车,停车费要二十元,肇事车要四十元,对方司机一并交了。
     寻找看门的那个跛腿老头儿处取车钥匙,老头正在吃饭,慢条斯理地走出来。我要他打开后院的门,他磨蹭着,开口对我说:“我这么跑来跑去,要说现在该下班了,你车里有烟的话,给我一盒。”
     我从来不抽烟,钱包里也没有零钞,向同事借了十元钱,要他自己去买,他很高兴地接过去。
      回来的路上,我们叹息了一番,久入鲍鱼之肆,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恶臭的浸染。只是我们再一次娇惯了他们,像对待一个调皮的学生,纵容几同于放任。
      现在才知道群众当中流传的顺口溜,很多都是现实生活的反映,譬如“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其言并非空穴来风。
      直到晚上,我的消极情绪还在纠结中。那种纠结和郁闷,倒不是因为新车受损而心疼,虽然我还没有修炼到超然物外的化境,但对于身外之物早已做到了顺其自然。耐人寻味的是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人,绝对不会感同身受。
      有位网友看到我微博上的记录,还奚落我,空有满腹经论,怎么还连这件小事都看不开。他哪里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纠结。
      一次事故演变成一个很现实的故事,我把它记录下来,权当一篇纪实小说。还感觉余犹未尽,只能欲言又止,最后套用一句很流行的话语:
     愿望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2011/4/1 0:38:51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本文共有评论 -1 篇︱已被阅读过 761 次    查看本文的评论
 
网上大名:

评论主题:

您的评论:
 
验证码: 7753  

 
友情链接: 武江起航网络┋CNH个性网址航┋诗歌报汝莲茶分销平台阿君软件工作室SEAGATE女子诗报韶关新闻网韶关民声网
名誉社长桂汉标社长冯春华┋诗社Email:fch928@163.com 五月诗笺微信公众号:maypoetry ┋ 网络技术:SEAGATE

作品版权所有,任何媒体亦可转载,但必须署明作者及本站网址!
Copyright © 2008-2029 五月诗社 All Rights Reserved. 粤ICP备18056035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