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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微温
  文 / 成月秀

                                                                          
     她和他,是彼此的初恋。
     月光下的小河,月夜里的呢喃,还有,那个甜蜜而令人眩晕的初吻,是那么多年以来她记忆深处最美的珍藏。
     可是除了回忆,她和他还有什么呢?她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问自己。在他们爱得最浓烈的时候,她决定离开家乡----只因了一些爱情之外的伤害在她年少而清高的心里是大得无法容忍的痛。在她离开的前一天,他紧紧地拥着她,却沉默着,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第二天,她孤身一人背上行囊,头也不回地跨上了列车。当站台上的他被抛在视线之外时,她才让眼中的泪汹涌而出。
     从此,他们远隔山山水水,那初恋的甜蜜成了她漂泊的旅途中唯一的温暖。而两人的感情成了断线的风筝,翻飞在风雨飘零的天空。
     他依然会关心她的来去,他说他期待她的归来。可是,她觉得他的爱离她是那么的遥远,远得让她感觉到寒冷。他们聚少离多,连电话也少。他不是个多话的人,他说一拿起电话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偶尔接通了,他也总是一句“想你”,接着是有点急促的呼吸声,最后是沉默,还是沉默!那让人窒息的沉默让她几近发疯。于是,无声地挂上电话,她偷偷地躲在被窝里哭:他无法分享和分担她的快乐和悲伤,又怎能给她漂泊的心更多的温情呢?当她的心一点点地在异乡五彩的霓虹灯下冷却时,那些初恋的回忆又如何能承当起寒冷的重量?
      于是,她疯狂地爱上了别人,爱上了一个会近距离地给她温暖和关爱的男人。那个男人会分享分担她的快乐和悲伤,会给她最温柔的呵护,会对她说最甜蜜的话语。男人的怀抱宽大温暖,男人的爱,像这个繁华的都市一样绚烂迷人。她终于觉得自己不再孤单寒冷。
于是她对不再让她感觉温暖的他说她爱上了别人。
     她说:“因为你太冷了,你冷坏了我。”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在电话里孩子似地哭了:“我会爱你、等你一生一世的,即使再痛也愿意。”那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说过的最动人的话。
     于是她的心痛了。可痛又如何?冰冻三尺的心啊,怎能轻易地解冻?她把记忆中最初的甜蜜埋藏于心的最深处,然后去享受现实中的爱的温馨。
      然而,在她觉得那个男人绚烂的爱几乎可以让她飞起来时,在她爱得没有了方向时,一个陌生的女人却站在她的面前,冷冷地说:“离开我的男人吧,他不属于你。”接着是那曾说很爱很爱她的男人被那个女人揪上前来,跟她说“对不起”。
     男人的一句“对不起”,便无情地粉碎了她所有关于爱与温暖的童话。
     她想起他曾说她是空谷幽兰,不适合繁华艳俗的都市。原来是真的,她的心她的情是幽兰一朵,却不合时宜地开在浮华燥热的都市,所以注定枯萎凋零。
     心伤了,却不是很痛,只是空荡荡的,没有依靠没有温度。
     回家吧,受伤的时候回家疗伤。这是他在被她刺伤的时候说的,说只有家才是避风的港湾,那里没有风雨没有伤害,能让人暂时忘了那些世俗的爱恨。于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的傍晚,她请了假、关了手机往火车站赶。
     可是坐上整整晚点了两个多小时的列车回到家乡小站时,已是凌晨一点多。一出站,才发现家乡的天空大雨倾盆、寒风刺骨。她紧了紧大衣,可还是冷。于是她的泪像这场大雨一样泛滥起来。是冷得哭了吗?还是因了这出站口昏暗、清冷得让人害怕?没有雨伞,也不会有谁来接自己,连他也不会了——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想起他呢?他是个寒冷的人呀,他已被自己伤得痛了呀。
     可是,他不正站在前面吗?站在那根孤伶伶的柱子下的不正是他吗?
     冷得出现了幻觉吧!她把眼镜摘下来使劲擦着,而眼泪却哗哗地流淌。
    “冷吗?”那是一个曾让她觉得不够温暖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个小站的寂寞。一件厚厚的大衣裹在了她的身上,然后被一个不太宽大却有力的怀抱紧紧地拥着。不是很暖和,甚至还有雨水的湿润。但是,有初恋时他身上的味道。
     “我今天刚好给你单位打了电话,说你回家了。于是我查了列车时刻表。”他向她轻轻地诉说着,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声音。可是列车晚了两个多小时啊。她不能想像他一个人在严冬凌晨风雨交加的出站口等了她两个多小时。
     “对不起,是我把你冷坏了。可是即使我只有一点点的温度,我都愿意给你。我说过我爱你我就会等你的。”他说话时的热气呵在她的耳边,有一种柔软的、温热的感觉。
     她的泪更加地肆无忌惮起来:还有谁,会在寒冬凌晨的大雨里给她一件厚厚的大衣?还有谁,会在她受伤的时候拥她入怀?除了他,还有谁……
    “听听歌吧!”他把一个耳塞轻轻地放在她的耳边。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孟庭苇的声音,忧伤而美丽:
     “……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
     “……两个人的微温,靠在一起不怕寒冷……”

2011/4/1 0:48:23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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