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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名字的信(外一篇)
  文 / 衬灰
    



    被放进抽屉的时光,在某天拉出,竟看见了尘封的记忆。
    其实它就那样呆在那里。乖乖的,不吭声不言语。我们都以为自己不曾拥有。原来放逐的是我们自己。
    不管怎样现在用再怎么唯一的语句去纪念,它们都已远去。或者还活着,或者夭折了也说不定。那些无关对错的执着,没有判词的书页里,都被时间烧尽。
    我不是要哀伤,只是觉得有些身不由己。
    翻回以前的日记,那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好似自己是这世界独一无二的上帝,被上帝遗弃,要做怎么有个性,文章要华丽的颓废的像由贵香织里笔下的叛世,不合群好似很光荣标旁自己自己的厌世,没有爱过,也要写轰轰烈烈突破世俗的恋情。
    被呵护像个孩子,才这般任性。
    其实那时,我们谁都可以唤自己孩子。孩子无罪。我们都无罪。所以我们纵使以为自己已经背叛了世界,其实不过是在我们自己想的世界里沉醉。
    对我而言,成长不过是换了个地点。
    那些课室的天花板吊着的风扇,依依呀呀转过的夏天,白色试卷堆起像坟墓的五月,老师不甚清晰的发言,冬天异常拥挤的豆浆店,还有数学课发困写下的外星语言,无边无际一样的蛰伏在自修室的昏昏浅眠。
    写下来,整齐的像设定在电影里的场面,排比比喻都未必贴切。
    其实那都是曾经汹涌在我们体内的,像一些不满,愤懑,哭泣或者绝望,他们就像细沙一样沉淀下来,慢慢的,爬到心里越来越深的地方,到看不见。
    在巴士上看见那些穿着整齐运动服的孩子,竟会有些不甘心。
    或许是那容颜过于年轻,未必是朝气蓬勃如八九点的太阳,但即便是盖了一些云,风一吹开,那阳光仍是灼的我眼睛发酸。
    那种年轻终于让我感到一种恐惧。
    我们终于挣脱了的那些不自由不自在被义务教育和家长老师压的畸形的青春,原来等我们都失去,才发现不是我们抛弃,是我们被抛弃。
    但是时光的脚步,我们从来都记不住。
    我们跟着他的脚一步步在舞池中央旋开步子,笨拙的疼痛的窘迫的急于放弃的,这舞曲太陌生,这舞伴太刁钻,等我们渐渐跟上节拍渐入佳境,才发觉曲已近终。
    在没有第二次机会,让我们把这好不容易学会的舞展示。
    那样欺负人。
    但是是的。终究会远去的,我们留不住。我们留得住的,又在何时远去。
    假使这生命来多一次,我也没有把握自己会活得比现在好。 留出那么多的时间来唏嘘,是站在现在的我才有的权利。
    我们是要经历过一些什么,才慢慢懂得伤感,懂得怀念。是要走过来,不管那时怎样年少无知,怎样轻狂怎样目无尊长,那些稚嫩的伤疤必定是等待着来日有一双手把它重新揭开,那些清浅哼唱的歌谣,还没被记住,也就有来日的一天,有一颗心把它来来回回的咀嚼。
    那些的一切,是注定被遗忘,注定被重新挂想。
    也就这样。谁都说不上的伤。然后淡。
    那些说,我要好好的做好这件事,来日想起时,不会为自己后悔感伤。
    若有来日何能不感伤。
    容颜在苍老,世界在变,因为我们回不到过去,所以过去,必定成为我们梦里一个永恒的浮记。用来抱怨,用来怀念,用来意淫,用来追悼。
    用来做一切现在情绪的替罪羊,背下这黑锅。
而其实我们在前行,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认,我们在向前,时间在退后。
    执着的,那一些煽情的话,说过了,就过了,因为我们还在继续,活着。
    感伤,不要哀伤。追悔,不要后悔。怀念,不要痴念。
    我们就把它好好的放在那里。像放好一件行李。背起,然后我们继续前进。
    记忆,我们能做的只是不要丢弃。
    它就会是我们来日的勇气。
    至少我们都还记得那些画面。至少我们都还没有把它们遗弃在迟早会遗弃我们的社会面前。
    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心力去追逐试卷是选A还是B又或者根本就是出错试题,也不可能会为了一道三分的题奋战题海三小时,不会再在课间十分钟传并不有多好看的青年文摘,不会再纠结用李刚去搭建议论文还是用李白去堆砌散文哪个好拿分,不会因为一个班会流泪因为一个男孩痴笑因为一个下午的假就像中六合彩。
    不会了。
    所以我们要好好记住,那个曾经做过这些傻事的自己。
    用力的记住,然后,我们起身,继续前进。
    背着这越发沉的记忆,努力让自己脚步更轻。


                         ◆ 窒息 ◆ 
   
    错爱,一部短片。极少看美国片的我,却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剪辑,干净的音乐干净的人,像极了那冰蓝色的游泳池,安静而温柔。
    但水,可以扼人呼吸,哪怕是这样温柔的。
    那两个孩子,用了最大的勇气选择爱,然后,在自己的勇气面前,选择了毁灭。
    我们不能否认,毁灭,是保护的的最好方式。因为那不知何时到来的伤害,在那不知何时到来的变质,猜疑,甚至最后会全部否认。在那之前,阻止他。
    坦白说,我害怕渐进的伤害。
    因为爱你,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我不想,承担我们有可能伤害到你的未来。
    美丽的相遇,美丽的相识,美丽的相爱,美丽的结合,美丽的结束。
    我们是孩子,所以我们,喜欢童话。
美丽的小人鱼不会一刀捅死自己喜欢的王子所以他就变成了泡沫。小孩子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道路,就像小人鱼除了活下来就是背叛爱。大人的世界,永远只给我们两个选择。
    为什么小人鱼不能,在这不被允许的爱身边活下来?
    不能。作者没有这样写。
    我们都是孩子,我们打不过大人,至少,我们可以选择离开。
    我爱你。好爱好爱。所以我们一起结束,这段爱。
    结束了,就不能被作者篡改了。
    两个孩子牵着手跃入水中,冰蓝色的水环绕着他们的呼吸,他们相拥,相吻,冰冷的手铐锁着彼此,窒息的,甜蜜的,满满的爱人的吻。
    那种深入肺腑的痛觉,仿佛证明着我们正在抛弃的某个世界。
    我试过把头闷入水中的感觉。很痛。很痛。满呼吸的痛。我明白为何那么多人选择在浴缸自杀。
    水下的世界,美得像假的画。与世隔绝。
他们用唯一可以牢牢系住对方的手铐,把自己和自己的他,拷在游泳池的扶手上。
    那是唯一可以平安到达岸上的地方。
    到达,可以呼吸的,被大人爱护着,递给你毛巾和饮料的地面。
    那里并不适合我们。多可悲。
    如果爱是一种定罪。
    我们,没能力为自己洗罪,只有以共犯的身份,一起,判自己死刑。
    多任性。多残忍。多无辜。多痛心。
    大人不能忍受的世界,为什么也不允许我们进入?
    There has no mandy for love,but to love more.
对于爱没有任何治愈的方法,只有爱得更多。——[恋爱诊断]
    闭上眼,屏住呼吸,然后,在你吻我的时候,我们到达一亿光年外的,海边。
    窒息,然后,呼吸。

 
2011/4/6 10:23:10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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