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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九峰杂记
  文 / 钟友芳
 



     结婚后每年的清明节,都会随先生回老家九峰两江的一个偏远山村祭祖,每当想到又要去忍受那段颠簸得让人疲惫不堪的蜿蜒山路的折磨,就心有余悸,头即刻沉重晕眩起来,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得狐狸满山走的无可奈何心态,更念及不扫先生的雅兴,不丢先生的面子,而勉强自己前行,常常是天气糟糕,心情糟糕,雨携泪邂逅累混在了一起,自然就感觉不到人们津津乐道的九峰山风景是如何的美丽了。
     今年清明重执起笔、爱上文字后的我,踏上的还是那条蜿蜒癫抛的山路,感觉心情却异常的轻松而惬意,到九峰山脚开始将方向盘交与先生让他把车子开的慢悠悠的,把窗打开让清凉微带寒意的山风徐徐的揽入车箱,张开口鼻贪婪的呼吸着粘满花草香味的清洗空气,啊!舒服极了,车刚至半坡天空却飘起了菲菲的细雨,及不情愿的关窗,隔着玻璃,只见旷野的草叶上,渐渐地生出了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慢慢的滴落地上,脑海即刻浮出,“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那淅淅沥沥的丝雨,象是一幅随风飘荡的银珠线帘,眷恋着碧绿的大地,又象是巧夺天工的画笔,勾勒出旷野神奇的意境。雨中的旷野,仿佛是一幅刚刚完成的水粉画,散发出浓郁的诗情画意。好心情经不住这清明雨的诱惑,随着来不及穿衣的灵魂飘飞于烟雾缭绕的山巅,空蒙的远方景色依稀,被盈耳的雨声呼唤成了朦胧的画屏。人在画中行走,雨在窗边滑动,一颗颗雨珠滴落在草地上,而后又化作袅娜的雨雾,悠闲地飘向远方。
     清明,确是一个缀满梦想和希望的日子啊!这潇潇的雨,诞生了多少爱的故事。
     不知不觉车子就到了九峰桃园,路边停放着一排排踏青看桃花的车子,人间四月芳菲尽,显然已经过了漫天红霞看不尽的最灿烂的赏花季节,不过探头探脑争先恐后往外钻的桃叶嫩芽伴随着迟开的油桃花红绿相间却又是一番别样风景,沐浴着滚滚而至的春潮,遥望着远处的桃红李白、绿树黄花犹如观赏一幅幅的立体油画,旁边不知谁家的瓦房升起了袅袅的炊烟摇下车窗,一股饭香味扑鼻而来,哎哟流口水了,肚子真的饿了,仿佛看到那望不见的山那边,妈妈(婆婆)的身影正在灶台边忙碌着,眼角湿了是泪水还是雨水分不清。
     过了九峰桃园催促先生加油,我想快点回去了,车子到达先生的老家山脚,小车底盘太低,路也太窄无法上山,侄儿已经叫了三轮机动车来接我们,人在车上一直是在做抛物线运动,或许从小这样锻炼可以像何雯娜那样拿蹦床世界冠军不定呢。
     终于到家了,和婆婆一起用柴火弄饭,手无意中拂了一下脸,先生急忙拿毛巾想帮我搽,到镜子前照照,哈、哈、扮小丑花脸不用化妆了。
     下午照惯例由近到远先去拜祭奶奶,公公,爷爷,大伯,一路上劈荆斩草,没有路自己开路,磨得锋利的镰刀把所有的挡道物给攻陷了,只是可怜了衣服裤子全部湿漉漉,不小心还摔了两大跤,是家长了,不能哭,对着先生撒撒娇让他一直搀扶着感觉还不错……
     天黑了刚刚好弄完回家,路边钻出好些粗壮的竹笋和野生阙菜顺手把他们砍下带回家,一不小心竟然多得袋子装不完呢,好重啊!
     第二天是拜大祖的日子,山里人对祖宗异常的崇拜,一些平时过大年也见不到的人,这时候到可以见到了,聚在一起兴高采烈,说话都是眉飞色舞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庆祝什么活动呢,宴席整整十围台,真隆重。开饭前宣布了重新修祠堂的各项费用开支约四万元,结果出乎预算当时就集资捐款超过了五万,老少欢呼雀跃,想起每次集资捐款修路,先生总是带头捐款被二哥骂傻冒一事,由于没人响应都认为路是国家的,结果捐了也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山里的水果和其他农作物,由于交通不便放在家里霉烂了一篓又一篓……
     第三天还要拜自己这一房的,折腾了两天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好累,早上起来不想动了,何况坟地离家来回要三个小时路呢,先生怜惜我说累就不要去了,记得起来吃东西,我含糊的应答着,朦胧间望见先生的眼窝凹陷了许多,心疼却无语,闹肚子了,却忍住不想上茅厕,村里实在落后像样的卫生间都没有,想起那种茅厕脏得恶心,问婆婆;我拿钱给你们修造卫生间干嘛不弄,回答,哪里要把茅房搞到家里面来,晕死!
     听邻居说乡镇有一处房子出卖,想与婆婆商量般出去那里住好不好,住那里的话交通比较方便,生活物资也比较齐全,我们可以经常回来看您,回答,你有心回来看住那里都可以回来,我那里也不去就在这里老死,这里死了可以葬在自己的土地,去外面住万一死了给烧了,骨头都没有。
     哎哟我的妈,再商量下去我恐怕要先死了。“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不知道是谁的佳句忽然冒出来,此刻雨停了只看到天边彩虹的美丽, 没有人会看到我的心中还下着雨。为婆婆的顽冥不化,为落后的乡村,为现代的文明社会竟然还有如此愚昧的风俗习惯哭泣!
    亲人见到了,事情也办完了,让心保持一份明朗和澄澈.不去想,多愁善感的心事了,自然归心似箭,回来我要自己开车,蜿蜒的山路,我把时速开到了60公里,先生骂我不要命了,我想我那些远道而来的同学们了, “花如蝴蝶蝶如花,花蝶本生梁祝家。 比翼双飞频入梦,情思缭乱到天涯。” 能拥抱的时候,请别只是牵牵小手,能在一起的时候请别轻易分开­……一路念念有词,先生问我是不是中邪了。管他呢.一路欢天喜地的,我自己就是阳光,管它天气是不是还照常阴霾着,我开心我就欢笑。
     清明的雨裹着初夏,踩着芬芳的山风,!这潇潇的雨,这甜甜的风,漫山遍野地下着吹着,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多少蓬勃的生机啊!人说夏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清明的雨,就已经报告了夏天的消息。
    我们盼望着夏天盼望着成长,是相信只要有阳光雨露的滋润,稚嫩就会走向成熟,弱小就会走向强大,缺陷就会走向完美。倘若先祖和亲人九泉有知,这漫山遍野的绿啊,就应该是他们欣慰的微笑。 待到来年清明日,这鲜花,这树林,这旷野,这世界,该不会重又沐浴今天的雨吧? 
     清明节,是二十四节气中最美的节令,在这个美得令人心悸的时节里,有明丽的天空,清新的空气和花枝招展的田野。有沾衣欲湿的杏花雨和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无声濡润的绿树幽簧,桃林深处蝴蝶翩翩起舞,煞是好看,清明的梦,格外香甜,无边的春潮卷裹着花草树木的芬芳及田园山水的灵秀,不停地在人们的梦境中翻滚,“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哈、哈我一路念着脑海中零零落落记起的唐诗宋词,“专心开好你的车,别开小差!”先生下圣旨了,好咧不念了,留下次再用,古人说聪明不可用完。
    清明一个满载诗情画意的季节,一个阴阳隔阻相会的日子,一个踮起脚尖也触摸不到的灵魂与肉身的守候,我的拙笔要怎样才能描绘出刹那间的美,描绘出那天地间永恒的不老传说……


2011/4/6 17:15:28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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