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兰村有父子俩,都好对对。这年大年三十,家家都在门上贴春联了,老父亲自然也不甘落后,铺开红纸一口气写下一幅楹联:
门迎春夏秋冬福;
户纳东南西北财。
横批:开门大吉。
老父亲正洋洋得意地自我陶醉,他那十五岁的小儿子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不满意了:“写了多少年的老对子,活该把它贴到厕所去。”
老父一听,气了:“你有本事,你把它改成厕所用联,我一定照你的吩咐办。”
“你以为我改不了?”儿子稍作思考,用剪子分别把楹联后面的一个字剪了下来,然后补写上另一个字。
老父亲一看,顿时惊呆了,只改一字,果然成了一对厕所联:
门迎春夏秋冬客;
户纳东南西北肥。
横批:开门大洁。
“嗨!看不出你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老父亲转怒为喜,一下子乐得哈哈笑。
“那你把它贴到厕所去。”这小子可得理不饶人了。
老父亲便说:“除非你再作一对门联出来。”儿子不说话了,他想起这一年家里并不景气,不禁脱口念出一句:
叹运气擦肩,虽然穿新裤新衣,财主难得相见;
“晦气!晦气!大年大吉利,这不是自揭老底吗?”老父亲又嚷开了。儿子一听大年大吉利,一下子来了灵感,接着念出下联:
邀光华落脚,尽管用粗茶粗饭,福星不请自来。
“转的好!”老父亲连声叫好,接着又不无惋惜地说:“可惜句子太长了点,而且什么‘新裤新衣’、‘粗茶粗饭’的,未免显得太粗俗了。”儿子一琢磨,把门联刮掉了中间的大肚子,成了:
叹运气擦肩,财主难得相见;
邀光华落脚,福星不请自来。
年三十夜,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过团年饭,老父亲就开始给小儿子以及几个男孙女孙派压岁钱。小儿子见自己的压岁钱比别人少,于是半开玩笑地念道:
过节莫过于节省,节拍交替,节目纷呈,应节货节节递日增,关节不易过;
老父亲肚里明白儿子所指,想了想也故意叹起苦经:
添岁还添自岁除,岁序更新,岁龄渐上,压岁钱岁岁跟风涨,歉岁特难添。
小儿子一听这天衣无缝的下联,什么牢骚都烟消云散了,高声吟道:“但悦赏心对;……”
话未说完,老父亲随口续道:“不收压岁钱。”小儿子惊奇万分,竟然当真将压岁钱交还父亲,同时翘起大拇指,满脸钦佩地夸赞道:“爸爸,豆腐是嫩的好,姜还是老的辣!”
(本故事曾以《还是老姜辣》<处女作>发表于《江门文艺》1996年第6期,完成对联再创作后发表于《中国楹联报》2008、8、1第31期,略作修改。朱朋联趣,版权所有;转帖无任欢迎,刊登请付稿酬。)
◆潭口镇妙手得娇妻◆
贺许会在潭口镇摆一字画摊,闲时即来,忙时即去,练就一手行书兼之题联的独特技艺,被誉为“唐伯虎再世”。名声虽好,姻缘却差,如意伴侣姗姗来迟。
年尾岁初,又是书写楹联的旺日。这天逢集市,贺许会的档位火爆异常,求联索字者络绎不绝。忽闻一声熟悉的招呼, 他的同窗好友贾不了携着一位如花少女跻身进来,大大咧咧地介绍道:“这位是堂妹如是小姐,刚从深圳打工回乡,听说你的联语别具一格,特来请教!”
贺许会寒暄片刻,沉思一会后挥毫写道:
放弃脸朝黄土背朝天,装上近乡明月走远方,没心没肺;
保留身在曹营心在汉,带回他境甘霖泼我域,有脸有头。
横批:还看今朝。
此联推陈出新,轻松调侃,比起谢东的流行曲《离家·回家》,思想更显升华。且以毛泽东同志《沁园春》之名句作匾额,格调不能不谓高雅。
如是小姐心自赞赏,却深藏不露地购下联纸,接着暗使眼色让堂哥也买一幅。贾不了便说:“今年家里多事之秋,九月兄弟另起炉灶,自己和父亲又先后住了院,腊月底新嫂子过门在即,钱景堪忧哪!”
“只缘花底莺声巧,遂使天边雁影分。”如是小姐有感而发,不失时机地诵读一句《增广》。
贺许会连称好联。如是小姐啐道:“袭人之作,何足道哉!先生不妨改作上比,编成一则真正的好联。”
“遵命!”贺许会心念突转,神态滑稽地响应,就宣泼墨:
巧语莺声,流水落花分雁影;
欢歌凤舞,拿云追月共鸾鸣。
横批:陶然依旧。
如是小姐余兴未了,扯了扯堂哥的衣角又道:“前次我表姐在妇幼保健院顺利分娩,你不是说要赠送楹联感谢院方吗?”
贾不了被张冠李戴,一时没反映过来。贺许会倒先窥破动机,开口道:“美言一句三冬暖,难得你有如此厚意,在下愿效犬马之劳。”说完信口胡诌两句俏皮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情别灌八珍糕。
如是小姐忍俊不禁:庄严肃穆的济世圣地岂容这般花巧之言?明知对方故意搞笑,依然穷追不舍:“横批呢?”
“母乳喂养。”贺许会也够幽默,煞有介事地给以点睛。
如是小姐更乐了,眼波流转道:“那我不了哥父子俩在赣南医学院附属医院快速康复,又该作何夸奖?”
提起这所赣州名院,可谓家喻户晓,贺许会更对它的医德医风敬佩有加,饱含激情地写道:
附耳传开,同归所属;
院门踏破,竞选其医。
如是小姐不由刮目相看,轻笑:“嗬,还搞竞选呢!‘附属医院’融入无痕,还有个医学院的‘学’字能作成横批吗?”
“小菜一碟,‘学无止境’呗!”贺许会张口就来。
岂料贾如是连声说“NO”,不求甚解地卖弄文采:“建议你还是换上熟语‘妙手回春’吧!”
贺许会童心未泯,真将四字涂就,交与纤手。如是小姐欣然接过,转身贴于棚顶一侧。旁众哄然大笑,竞相争看好戏连台。贺许会一言不发,刷刷刷急书四字,稳稳安上另一侧顶边。
众人抬眼望去,赫然一对形同招幌,曰:
真心遂愿;
妙手回春。
如是小姐情弦拨动羞涩地拉了堂哥要走。贾不了偏不识趣地说道:“既是慕名而来,不忙匆匆离去。曾闻如是独闯特区,打拼有成,只因思乡情切,急流勇退,计划在镇上开办一家成衣加工厂,今趁‘江南才子’在此,何不提前备下旺市吉言?”
关于贾如是洁身自爱,艰辛创业的故事,贺许会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也甚好奇。遂将油腔滑调稍事收敛,删繁就简地落笔成文:
乘风破浪打工勇;
戴月披星创业欢。
横批:赶海弄潮。
如是小姐呼道:“赶海?弄潮?!”惊容陡现,芳心暗许。贾不了尽收眼底,主动对红娘一职行使主权,撮合了两人相亲成功。
贺许会喜结良缘,激动万分地题赠给男友女伴同一楹联:
人生幸遇知音,足矣;
书舍欣添爱侣,够了!
(本故事曾以《妙手得娇妻》发表于《江门文艺》1997年第12期,完成对联再创作后以《联中自有颜如玉》发表于《中国楹联报》2008、7、25第30期<有删节>,2011-03-26 22:08根据联友意见再次修改。朱朋联趣,版权所有;转帖无任欢迎,刊登请付稿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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