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车过韶关,我总要多看一眼这座城市。即使后来多年不去广州,我对韶关总是多了一份亲切和好感。这皆因一家刊物和一位诗人——《南叶》和时任主编桂汉标先生。
因缘际会,“人生是一种缘,一种爱与被爱的缘……一种长久与短暂的缘……”(桂汉标诗集《人生是一种缘》自序)。
1995年随着打工的热潮,我也满怀希望地来到广东。那时的广东可不像现在一样出现民工荒,由于孔雀一窝蜂似地东南飞,工厂的接受能力有限,供大于求,找一份工作犹如“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好在我有一张大专文凭,那时的大专文凭还有几分份量,几经辗转,我总算在番禺一间港资企业找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说工作不错,最大的一个好处是工作之余可以随意看书写字,这在管理近于苛刻的“三资”企业非常难得。这样工作之余,我可以继续我的业余爱好文学写作,将我打工生涯中所见所闻所想倾诉于文字,投寄于报刊。
那时的打工文学也如打工潮一样风生水起,如日中天。打工作家安子、周崇贤是我们倾慕的对象。珠三角众多的文学刊物报纸都开有打工文学专栏,如《佛山文艺》的“同是天涯打工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外来工》的“华先生有约”,《南叶》的“打工诗文选”,还有《西江文艺》,《珠江》,《潭江文艺》,《江门文艺》,《嘉应文学》,《大鹏湾》,《佛山青年》……都有相应栏目。每当工厂放行日,我的那些打工兄妹们都奔上街头买上一两本甚至多本杂志寻一处榕荫,借一丛红红火火的木棉花,或干脆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如饥似渴地读着,调剂枯燥紧张的打工生活,在诗文中寻找寄托产生共鸣。印象中那时的每家杂志都很红火。我每次上街买回报刊后,除阅读欣赏外,还要探究各报刊的风格特色,然后将我的习作分别寄出去。这样陆续有习作见诸上述报刊。
本来生活需要色彩、需要笑声,需要寓庄于谐,何况艰辛枯燥的揾工生活。所以,那时的《南叶》作为全国首家幽默文学月刊在工友中颇有口碑。我也根据该刊的特色写了一篇幽默小说寄给编辑部,结果杳如黄鹤,石沉大海。我颇不服气,于是又写一篇小说《探妻》径直寄给该刊主编桂汉标先生收,并附一信,对于前稿的不了了之颇有不满之意。没想到不几天就收到桂主编的亲笔回信,还附寄一本近期的《南叶》杂志。桂先生的硬笔行书很是漂亮,他信中说,来稿留用,因积稿太多,尽量早日发表。前稿没找到,抱歉!今后来稿请直接寄给我。他还要求我字尽量写正规些,这样有利于排版工人排版——这就是发表在1997年第一期《南叶》上的《半夜探妻》。拜读桂老师的信我既感动又愧歉。当即回他一信表达谢意。桂老师又寄我一本他的诗集《人生是一种缘》,扉页题字为:
“追求,永远是最美丽的——题赠丁大成同志 桂汉标 一九九六年九月”
此前我对桂汉标老师不太了解。拜读诗集的“作者简介”才知桂老师已发表诗作600多首,散文诗评等数十万字。出版诗集诗评集五部,主编出版诗合集、“五月诗丛”等20多册。广东韶关五月诗社社长,韶关作协主席,广东作协理事及诗歌创作委员会委员。系中国作协会员,中国通俗小说研究会会员,世界华文诗人协会会员。我不免肃然起敬!再拜读桂老师的诗,连我这个新诗的门外汉也有几分喜爱。如《时间是有味道的》:
“……神圣的时间 哪怕/ 短短的一瞬/ 却有清晰的记忆/ 永恒的回味”
——当我写这篇小文的时候,我深深地感觉到时间醇厚的味道!!
此后,我接连在《南叶》上发表小说《帮室友塑造爱情》、《歪打正着》等。一位文友曾嫉妒地说,《南叶》简直成了你家的自留地!这都要拜谢桂老师的播种除草施肥。每次习作发表,桂老师都及时的给我寄来样刊稿费。更令人感动的是我因故离开了番禺,回到了家乡,桂老师竟将样刊稿费寄到我家里。稿子后面的通联我都是留工厂的,他大概是通过我打工的工厂找到我的家庭地址。
但凡写作者少不了与编辑打交道。有的编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小心翼翼还来不及岂敢冒犯。有时习作发表已久,偶翻报刊才惊喜的发现。而发表了习作却迟迟等不来稿费,亦非偶然。如桂汉标老师这样的编辑可谓凤毛麟角。这许多年来我对他总有一份挥之不去的感念 ,几次欲提笔写信寄一声问候,甚至产生去拜访他的念头。转念一想,在他,只不过尽了一份本份,千万件事情中的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如过眼烟云,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呢。然这份感念始终挥之不去,遂写下这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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