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乳源县民族实验学校参加儿童诗颁奖典礼暨五月诗社社庆聚会过程中，我获益颇多，其中有一感受，尤其深刻。那就是一小学生上台填空诗“爸爸是—— ，他—— ”为“爸爸是宠物，他可有可无。”
当这学生的答案赫然出现在黑板上的时候，台下一片轰然。坐我旁边一成年人低声偷笑说，看那学生写的是什么！而我第一时间是莫名的同感。然后头脑里晃过几种有关她家庭情况的可能：她妈妈是女强人？她爸爸非常宠爱她？她爸爸常不在家？或者，如我曾经的感受一样，爸爸给自己留下许多“不该”的印象，对家庭造成不好的影响，宁愿他没有，即是可有可无？
后来，授课老师再次叫这学生上台，让她说明为什么会填异于其他同学的诸如“爸爸是避风港”“爸爸是支柱”等答案。老师把话筒给她，她站在讲台上，欲言又止，声音哽咽着。台下的人都认真侧耳倾听。她试了几次，还是没有说出来。后来，她很清晰地说了一句，我可以写在黑板上吗？老师给了她一直粉笔。她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故事：她从小随妈妈住在舅舅家，没有跟爸爸生活过，是妈妈跟舅舅抚养她长大。而爸爸对她来说，犹如宠物一样，可有可无。黑板上其中的一句话是：“我对于爸爸这个名词和这个角色都认为不存在于我的生活。”我们暂且不讨论这个没有父爱的小学生多么的“可怜”，她的爸爸丢下她的行为多么残忍，就她自己来说，爸爸真的不存在于她的生活吗？她真的不介意是否拥有父爱吗？
我想，曾经在现场的人给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小女孩上台回答老师的问题时，一直都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特别是一提到“爸爸”，两个字，她的声音就哽咽了，接不下去。只能用写的方式把事实告诉大家。之后再次讲话时，也眼含泪水，几次讲不出话。这是委屈的泪水，是缺乏父爱的心灵反抗！她内心多么渴求得到父爱啊！
有人可以说，她如此对爸爸比喻，多么的叛逆。其实，个中真实感觉，是要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更加深刻。
我生长在山村里的一个既普通又特别的家庭里。说普通，那便是万千农民家庭的一员，说特别，这主要是我从小在心里总会说，为什么我家就不能像其他人家一样和睦、快乐？我没有奢求过从黑白电视少儿节目上看到的那样，一家人在干净、漂亮的环境里进行亲子活动。我只要像其他小伙伴一样，每天放学回家看到父母和蔼的眼神，在茶余饭后听听他们劳动的欢乐。而留存我印象最多的，家，那是爸爸跟酒肉朋友酒气冲天的场所和父母争吵的揪心画面。不谙世事的我，总是关上自己的房门，捂着耳朵拼命地做功课。那时候想得最多的是，好好学习，升学考上好学校，快点离开这个家。而家里的所有灾难都是因为爸爸酗酒、懒惰、不顾家带来的，所以，我恨他。
恨爸爸，想过他可有可无，甚至假设家里没有他会过得更平静、幸福。无论心里还是口头，我都说过，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
而又为什么？父亲遽然去世，我会哭得吐血，怨恨他没有对我责到底，不等我把书念完，不等我让他喝好酒、不因没有劳作而被妈妈唠叨、不因生活困苦而烦闷。
小女孩的爸爸可有可无，我的爸爸可有可无，那是因为我们多么渴望父亲的爱，多么想做一个子女可以为父亲做的事情！独生子女，兄弟姐妹情一样可以拥有；失恋，前面的爱情之门还会敞开；失去一个朋友，仍然可以对着许多人笑，那么父爱呢？
父亲的爱，那是无可替代的情怀，它就像身体上的一块肉，不管健康还是病变，都要完整地拥有它。一旦失去，那是连通到内心最深处的痛。而为什么有些人没有深深感受到拥有它而幸福，那是因为，很少人注意空气是什么样子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