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2009年情人节前四天
1
四天后，我呆痴痴地翻开相册
顺着记忆寻找某个站名
衣袋里的票根洗得苍白
列车很多年前就驶离了
站台，雨在很多年前就倾盆而下
铁轨在锃亮中失语，在叙述中
沉默
老柳树斜着伸过来
鸟鸣一闪而过。列车在流浪
在城市与城市的空气里
偶尔停靠，伸出触角的眼睛
我摸不到温暖的衣角，只有风
穿过站台和空旷
2
我像一只追逐风景的蜻蜓
在干旱的车厢，长久忍受亲切
又不可信赖的广播
卷起更加干旱的风
没有雨，阳光横扫过来
单薄的翅膀开始融化，过去与未来
来不及飞起
飞不动不是因为没有双翼
是因为无法抗拒。四天后的诱惑提前成熟
把欲望和冲动一次次在铁轨上碾碎
在桥与水之间
空气透明。我看着希望
又无奈地移动着希望
越来越远。多年来我总是
搞不清楚，下一站打开哪扇车窗
第一眼看见的是天使还是魔鬼
3
那些蚂蟥、鼻涕虫、蚯蚓
它们蜷缩在一个潮湿的角落
我不知道是诱惑还是被迫
它们冰凉地滑过我的喉管
我一边吞食一边吟涌我的
诗歌，美得让人觉得虚假的长短句
笔直更像一根睡着了的竹
在暗夜里剌进眼球
血液从单纯流向复杂
是不是自己的血液都开始怀疑
在我家乡的一片空地
血点燃了火把
谜一般的空间没有答案
火车仍在行驶。有种声音
离心力强大，顷刻之间
午夜，清晨，白昼，黄昏
都在令人惊恐的摩擦中被挤碎。撕扯。揉搓
你，我，他都无法阻止
无法阻止依旧心怀美好
想着向日葵，如何金黄而饱满地开放
如何站在离站台不远的菜地
清晨向东，黄昏朝西
4
其实，四天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听说北方大雾，听说，麦子们在平原上高喊口渴
听说海子和我同乘一趟列车
嘴唇冒出了血泡
更多的乘客永远陌生
他们陆续下车，微笑走过四天
车厢越来越空
空得让我恐惧
四天后，列车终于停了下来
但是我无法知道是起点还是终点
我不知道是梦里还是梦外
我只知道被重重摔在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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