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杨青云
近日集中阅读了冯春华的一组游记短诗,给我鲜活的印象是诗人在一种旁观的闲情中所记录的心灵迹象。从诗人的才情看来可能给他养成的个性化写作偏好是"短"的写作指向,这种诗歌的"短"都很精炼,甚至他的"短"常常弥补了长诗带来的虚饰物。在这个解构主义的时代除非你写的长诗是重大或奇特的某个领域的重要题材,才能写出艺术本体的审美力量。否则诗歌还是在"零敲碎打"的短诗中"玩"味,也许能玩出富有生命力的东西。一首诗是否能写出它的审美意境,这要看诗人自己的生存环境、个人感受与体验,甚至诗人自身的学养。基于此当我阅读冯春华的诗歌时,应该以怎样的审美角度确认诗歌的评叛标准,走进诗人的内心世界,冯春华以他独特的抒情方式引起了我对诗歌在当代生活中的冷静思考。
诗人写去大连的飞机途中"上升是为了看得更远/下降是为了钻得更深/天地中/已不曾留有一片空白/因为曾经爱过/所以没有恨/因为没有我的空间/所以我仍然在天地间流浪。"(《飞机在大连降落》)诗人把生活中的上升或下降,空中或地下用他诗化的视觉都在旨意体现"远"与"深"的哲理意味,无论是后现代式的推理还是前现代主义的反思,诗人具有哲理性推进升与降的寓意,都已在他的倾诉中表达了"我唯一的"一次浪漫流浪,并以无限的可能性代替了"留有一片空白"的迷茫。尽管诗人"心却不知落在何处",而从诗歌的切入中已经发现并获得"诗是我唯一的倾诉。"说到低这是由诗歌获得的一种自由的"飞翔"。无论是它的飞升还是它的降落,都是与"我的空间/我仍然"有着不同的消解,对现实的解剖揭示给我们的诗歌成为与生命相依的最后低线。
冯春华的诗从诗歌艺术的内在构成上,往往是以综合视野中现代观念的统摄手法,使之成为一个关涉着本土文化艺术资源的力量,由此而直入生活遮蔽中雄辩哲学的共性因素,通过诗歌语境的重新梳理使之在悖反、颠覆的逻辑演绎中,呈现出一个多维立体丰富深刻的历史时空。从这一角度评叛诗歌的审美向度,也是我分辩一位优秀诗人与一位平庸诗人最为简单的有效途径。《从韶关到东海》写到"一次重逢的喜悦今晚/我将歌声献给所有的观众/龙王也跑来祝贺//盼了很久的旅程//碾过我的生命之船/东海很近/我们的心渐行渐远。"此类诗的意象能有效的实现"重逢"与文本的互为性对话,诗人将言志和缘情成为看上去轻描淡写的表达对象,实际意义上却把一个成功的隐喻想象成一个"很久的旅程/就这样从身边//辗过我的……"这些表面上很普通的诗歌语境已将诗化的意义拉开了文本的叙述距离,将叙述的意旨作用指向了叙述本身,这样的写作手法使作品的蕴涵具有更深广的延展性,它已由单纯的情感动力上升到文化动力,并且使这一文化动力在单一的情感中引入一种魔幻神奇的审美效应。诗人这种想象力的释放不仅是幻化形象的唯美抒发,它更是全面的显示了一种深切浓郁的情感"涨潮。""我听见你呼吸的声音/是什么让这粤北的最北端/回荡着青春的悸动。"诗人用简短的语言,看似在貌合神离的诗意中给意象与意象之间却不经意点缀出瞬间一现的诡奇异象。
"都说你很瘦/我却触摸到你的丰盈/一泓春水/任杨柳依依/那一叶小/划向心的深处/你也有浪/浪荡之外是湖的宁静/桥上那一间小屋/溢满花的芬芳/你阅遍游人无数/让我无法再抚摸你的瘦/只能以一种回忆的方式/守候你的身边。"这首《瘦西湖》的意境特别美妙,而这个"特别"之处使诗人反复颠覆的"瘦"与"我"所触摸到的"丰盈,"加深了诗化效果出现的心境与物境的双重营构,它既有着敏锐的感性又不乏深邃的体悟,所以往往能在文本中恰切的营造一个美感与智性交互作用的立体时空。"桥上那一间小屋/溢满花的芬芳"就有着视觉上造成某种和诗的语境相一致的建构职能,逼视它的审美真相有着无以替代的现实意义,而不是成为一种情感附和的附庸品。所以在欣赏冯春华的诗歌时,它的审美功效不在于把文本语境和历史语境怎样相互渗透与彰显,而是怎样把它们双方的渗透彰显在完整性的超验意识中,打破虚构成份中想象与深思的触须,在叙事文本中展现冷静的节制,将这些指向各异的意象,有着强大聚合力的"抚摸你的瘦",沿笔锋顺势而下的完美结合中凿穿"一泓春水"的审美内质,最终"守候你的身边。"
关于冯春华的诗歌我了解的确实不多,这次由于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的引荐使我一下子有了这个阅读的机会。诗人对我一再强调说这是他近年来尝试性写的一组新作,无论诗人怎样尝试当我"寻觅你的足迹/拾起你洒落的笑声"时,完全无可怀疑你"以一次次的碰撞/抒写曾经的收获与失望。"似乎信手拈来的这些小诗正是以一个美的艺术创造表现自身内在的思想和感受。阅读冯春华的诗,它所具有厚重的现实内涵是对世俗生活题材的提炼,达到了写作对象的复杂性,及写作行为本身的清醒认识。更为主要的则是诗人对现成的书写意识已成为传统的既定美学观念的超越意识,而且他这种超越意识常常是建立在关于山水与大地的物象抒写中,这意味着诗人的视野被抒情与叙事之间的渗透,在很大程度上更多的是处于一种虚拟的夸大。而这种虚拟的夸大首先确立它的审美对象应是抒情的主体,无论是景色抒情。生活抒情,还是其它抒情,它们只能纷纷从诗人的理性层面中流溢而出,就这样被诗歌的智性写作回流心中的潮水所抬高--抬高我们从原来的方向看,诗歌似乎是清淡了沉寂了,但从另一个方向看,时代存在诗歌的可能性不是在削减,而是在慢慢走红。而这种慢慢走红你可以对它不屑一顾,但它确实以诗性的的真实与敏锐拷问着我们每个人的心灵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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