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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路上找心肝(长篇叙事诗之1、2)
  文 / 张校铭



     25年前的那个冬天,我父亲在他的一本笔计本上写下了这样的“诗句”:“天转地转时代变,有儿有心娘心焦。千里路上找女儿,含着眼泪不要命。小时领儿当银珠,长大无心气死娘。马到桥头打颤颤,人到回还赶不上。千人唤我别出门,千里路上找心肝。”之后,父亲就北上找大姐去了。

                                  ——题记

      ◆1、二十五年前的隆冬◆

在那个寒冬腊月的一天早上
冬风凝聚着西南边陲的一个瘦村庄
那个早上
寰宇低喑  人心凝冰
年逼知命的农民父亲
经过深思熟虑后
仅揣着
痛卖大画眉(耕牛名)得来的三百元钱
毅然决然的
抛妻舍家
踏上了北上艰难的寻姐之路

那个隆冬腊月
是父亲一生中最寒冷而又最温暖的冬天
也是我童年最不堪回首的阴暗潮湿岁月

父亲用感天动地的举动
将和我血亲骨连的大姐
从千年冰封的寒心雪域
领回到了永世温暖的母亲怀抱

那是我今生爱海中永远都将歌颂的主题
那是我父亲为我们写下的最伟大的壮举
那是我父亲为母亲送上的最宝贵的礼物
那是我父亲为大姐抛出的最崇高的父爱
是一个大山汉子给妻子的最暖心的宽慰
是一个农民儿子的眼光中最耀眼的明星

他带着一个母亲对儿女的落魂挂恋
背着一个父亲对儿女的夺魄大爱
负着四个弟妹对大姐的深痛挚恋
踏上了那条漫天飞雪的迷惘之路
踏上了他生命的最感天动地泣鬼神之旅
用一南方庄稼汉子的博大胸襟
融化了北国极地雪的千年坚冰
让南北两边成了一家亲
其乐融融 


      ◆2、二十五年前的一封大姐的求救信◆

亲爱的想念的爹妈弟妹
你们好
爹——妈——
我是你们的大儿女  关芝
现在
我被我做子妹的狗日的卖了
卖到人生地不熟的北方来了
他不只卖了我的人
还卖了我的心
我的肝
我的魂

他们天天把我关着
像关牛关马关猪一样
就差栓副笼头了

他们天天都不让我出去
就上厕所也叫人跟着我
像我屙的屎也想吃
我一点自由都没有
像个不带手铐脚镣的囚犯
像个未奸身却
奸了心的姑娘
真羞耻
在这里
我感到是一种耻辱

他们整天教人看着我
就算我是一只雀  也
飞不出他们的铁笼子
他们整天对我威逼利诱
要我嫁这嫁那
甚至是嫁猪嫁牛嫁马
只要嫁了任何一样东西了
他们就放我自由了
只要我不嫁的一天
我就算是死了
都不会有葬身之地了
我想
如果真的我死了
他们都要逼我嫁死鬼光棍的

爹——
您来领我吧
我是你的大女儿关芝
我是为妈妈争气才来超生她的关芝
我是曾经被你打着上学读书的关芝
我是你们亲生自养了十八年的关芝

爹——
妈——
他们天天逼着我嫁那个男人
可我还小啊
我才十八岁啊
我真不想嫁
若要叫我嫁在这
就算要我死
我也情愿死

我是被那个狗杂种
——刀二骗过来的
骗过来就被他卖了
他卖的是我啊
是你们的心肝啊
不是牛马畜牲

这是对我的一种侮辱啊
他不只侮辱了我的人
还侮辱了我的心
我的人格尊言
他甚至还侮辱了
我的兄弟姐妹
我的家门户族
这是对我的一种人格的亵渎
 
他卖的     不是
牛脖子上的耷拉皮
盐碓棒上的辣蒜味
而是我的心
你们的肝
弟弟妹妹的尊严

他砍断的不是
一根柴火棒棒
而是
爹的骨
妈的筋
弟弟妹妹的血
我的魂啊
 
他骗我
只要跟他做子妹
就带我过来玩
然后又带我回去
可是等他把我带到这儿后
他就自己一个人座着小车回去了
我要跟他一起回去
我爬上车
他们就把我从车上活生生地拖下来
我抓着车门不放
就有七八个汉子人
从我后面把我拽着
剥手的剥手
箍身的箍身
我一个小姑娘
根本挣扎不脱
我就像一只小蚂蚁一样的被抓下来了
任凭他们蹂躏遭踏

当时    我
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我    当时
就哭晕死过去了
等我醒来
就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了


你来领我吧
我  想回家
我日日夜夜地想回家
想您 想我妈妈
想阿焕 阿招 阿红 阿姥
我想大芦山的一花一草一木
我想大芦山的那山那水那爱
以前
我是一朵洁白如雪的黑头草花
自由自在的满天飞舞
如一阵春雪在南方轻盈飘荡 却
晴空万里
现在
我这朵黑头草花
还未开放就被罪恶雪打折了
打伤了
飞不回了
我的人虽然在这儿
可是我的心我的魂一直还在老家
——大芦山
如果我死了
我的魂也会
随着蓝天上的白云飘回故乡的

爹妈
你们来领我吧
我要回家
我的命
就算再贱
我也要回大芦山

就算是一棵黑头草
我的叶
也要落在大芦山
肥沃那片
生我养我的土地

您来领我吧
我要回家

     (注:阿焕是我二姐奶名 阿昭是我三姐奶名 阿红是我的奶名 阿姥是我妹的奶名)

2011/7/5 18:02:23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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