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临行前夜◆
（1）
当父亲看清求人领女
是一场狗咬尿泡——空欢喜的事后
他义愤填膺的背起大刀
连夜赶赴人贩子家
内心被仇恨填满的母亲 以为
他要去取人贩子的项上人头
人贩子家 也是
家徒四壁
未因谋得横财 而
金壁辉煌
父母妻儿兄弟姐妹 也是
勤劳朴实的农民
在人贩子面前
父亲出奇镇定
已非骨长在外的田螺
而成披胆沥胆的战神
他冷冷地问
我女儿在哪
说
我要去领她
她地址给我
剩余的事
法律裁决
（2）
父亲索要得地址后
就火速地赶了回来
他满腔的愤怒
灼着老树疙瘩
锉落山中松皮
到家后
父亲说
只能实施最后方案了
可是家里没半文钱
在母亲说出就大画眉最值钱的时候
父亲顿时老泪纵横
在买牛人来拉牛时
父亲和母亲使我去牛圈拉牛
当我把大画眉放出来后
我的内心也感到了忧伤
那忧伤
一直寄生在我记忆深处
滋长
时时想起 永远难忘
那是撒在我年少心上的一把
辣椒盐
（3）
那天深夜
父亲问母亲
明天 我就要走了
我好怕
我想听听你的内心感受
母亲看着相爱二十多年的父亲
顿时胆怯起来
往日那血性阳刚的气魂 全没了
立刻萎靡不振
那令母亲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其实母亲的内心也很发虚
一个公安机关都办不好的事情
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要去挑战
那不是鸡蛋碰石头么
可一想到女儿那朵未开放 就
被折断的黑头草花
内心就如刀绞般疼痛起来
万般无奈之下
母亲想起了激将法
（4）
母亲脱下温良贤慧的外衣
用极犀利的语言侮辱父亲
你怎没一点男子汉的气魄
你自己撒一泡尿淹死算了
你活在世上也是丢人现眼
你好好的想 深深的想
把枕头高高的垫起来想
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领
你要想定
如你不去而我去
我等于汉子死了
我回来就不跟你过了
跟你的日子算过完了
如果你真的怕
就我去找
我找得着也去 找不着也去
那怕死在路上
我就不相信
北方人能来南方
南方人会不能去北方
你让我很失望
（5）
母亲冷酷绝情的话
伤到了父亲的自尊
父亲立刻反驳道
我不是怕去 而是怕
如果我有啥不测
不仅关芝找不到
还会把我命丢了
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那你和其他四个小娃怎么
母亲听父亲这么一说
就急忙鼓励父亲说
你想太多了
你不会有事的
再说
你敢死吗
你还有我和四个小娃的
你给我听着
你真死我们都不让你死
要死
也得回来给我和四个小娃一个交待
你别想死得那么便宜啊
话又说回来
你也别自己吓自己好吗
你是个男人
北方人也是人
也是有好人坏人
再者
我们处的不是旧社会
更不是黑社会
而是新中国
新社会啊
你就放放心心的去找你姑娘吧
我看
你就是人家说的
“没有焦焦找焦焦，没有圆袋挂尿泡”
（圆袋，甲状性肿大物）
你不要怕 我相信你
你忘记我们是咋过来的吗
你要不要我再讲给你听
比起以前的困难
这算什么
你是人家害不死的鬼都害怕的人
你还怕什么
我相信你会平安带着关芝回来的
（6）
其实 话说回来
跟你过了二十多年的日子
给你生了六个小娃
死了一个还有五个
要我说嘛
我们娘儿六个都是你的
你对我也一直很好
从不动我一根指头
就那次抱掉关芝打我一掌的事
那是我的失职
我从没怪过你
你不用内疚
说真的
去找关芝是去找你的骨肉
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可也是你身上砍下的一根骨啊
说自私点你也去找你丢失的骨
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7）
我给你生这么多娃
开始象跟你爹赌气
后来我又仔细想想
也因爱你才跟你生
你也是爱才跟我生
我跟你 是跟
你的人
你的心
你的爱
看你靠得住 才跟的
父亲听了母亲的话
要去领大姐的信心
一下子就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飞升到珠穆朗玛峰之巅
男人的雄风又飞扬起来了
庄稼汉的膘悍
又驰骋起来了
（附件：两份父亲当年记在笔计本上的东西。
1、思茅、普洱、磨黑、通关、八边、墨江、元江、杨武、峨山、晋宁、呈贡、昆明、贵州、成都、湖南（长沙）、湖北（武汉、汉口、）河南（郑州）、徐州、安徽淮北、濉溪、五沟……
2、云仙至昆明（40个小时）3.5元，思茅至昆明22元；昆明至郑州（49个小时）44元；郑州至徐州（8小时）7元；徐州至淮北（3小时）1块6；淮北至濉溪（6小时）6块4，总共79块5角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