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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的心事
  文 / 唐学连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我突然特别的想您。二十多年过去了,您的音容笑貌依然深印在我的脑海,使我无法忘怀。爷爷,您在天堂还好吗?您还在守护您的最疼爱的孙女吗?从您走后的这二十几年来,我只是在婚前去您坟前看过您几次。后来我就失去了这样的机会和权利,爷爷,您知道吗?一直以来我多想您能走进我的梦里,再听您说一句:“倔丫头,再给爷爷讲一个故事吧!”可是您就像一缕轻烟一样,消失在风里,再也没有了痕迹。
      爷爷,您给了我一个清雅的名字----“学莲”,是指望我学习莲的特性,出淤泥而不染。您语重心长的说着:“莲儿啊,这个世界是个大染缸,会将人染成五颜六色。可是爷爷希望无论世界怎么变,你都不要变,守住自己的信念,做好自己,做个真实的人吧!”从您的话里可以听出,您预见了未来世界的浑浊,您担心自己的孙女不能秉承您的清白正气。爷爷,您可知道?您的一番话语,竟然影响了您孙女的一生。当时年幼的她,根本无法理会您的意思。于是她错误的理解为将自己与别人隔离,不要沾染红尘俗气。从此她偏执的立志做个干净的人,做个黑白分明的人,做个求真的人。这种实际上是太过较真的偏执,让您的孙女跟这个世界脱了节,也造成了您孙女一生的孤独和苦难。爷爷,看到这样的结局,您是否后悔过?或是说您的本意原就如此?只是世界进步太快,超出了您的预见,因此将您的期望挤到了错误的阵线?如果您感应到了这是种错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您都不入我梦里给我纠正?
     记得打小您就喜欢带我去看荷花,在夏末秋初之时,莲花盛开了,也正是田里的早稻开满白色的小花时。您喜欢在夜晚扛一把锄头,叼着的烟斗上挂着个烟袋,就着星月之光,叫我“带路”,陪你在田间转上一圈。一路上您总会给我说些神奇古怪的故事,还会考我一些对你故事的点评。有时候我们会争论,此时您就会带我在荷塘边坐下。一边慢悠悠的抽着烟,一边笑呵呵的任由我围着荷塘疯跑。朦胧的月色下,看满荷塘的莲花盛开,红的,白的,粉红的....我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扑进花海,在宽阔的荷叶上打滚。您看着我时而拉过盛开的莲花猛嗅,时而用手故意将荷叶上的水珠分成几粒,然后一晃,又融合在一起。我玩得不亦远乎,此时你就会说:“莲儿,今后你要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哦!”我似懂非懂的听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此时就跟莲花订下了盟约?
     在您离开后,我几乎不敢再去看莲花,因为莲花是跟您的影子和记忆连在一起的。失去您,我伤不起,于是我很长一段时间疏远了荷花。就算偶尔在某些地方见到莲花,也只是在思念你的哀伤里远远望着,却不敢听从那久远的,来自于心底的呼唤,而亲近半步。爷爷啊!你可知道其实我是非常喜爱莲花的?就因为您给了我一个她的名字,让我潜意识里跟她认了同宗。 
     刻意压抑对莲的想念,一如压抑对您的想念,太久了。我几乎要故意忘记她的样子了,可是那天去大宝山又不期然的跟她相遇,并幸福的跟碧荷相拥,禁不住热泪盈眶。涌现在心底眼前的是如此亲切熟悉的味道,看含苞未放的莲花俏立荷塘,左右摇摆却不会点头弯腰,那隐喻的孤独和倔强不正如您的孙女么?我一生为了追随莲的秉性,禁锢了自己,将思想化作莲子,怀着苦涩的心事,一晃就是三十几年。这份倔强,这份苦涩,唯有自己懂得。如今再见莲花,看着这独枝摇曳的花蕾,还来不及开放,犹如深藏的心事,还不想公诸于世,又是在等待谁来猜透?
      触摸着碧荷嫩绿的叶子,荡漾着荷叶上的水珠,一丝释然爬上心头。是了,以莲的佛性,来洗涤这顽固的灵魂,是最好不过的。我蹲在荷叶下,让这清雅的仙子默默洗涤我的灵魂。无语的花蕾,紧闭俏颜,轻歌曼舞,摇曳生姿。顿时犹如甘霖沐体,心净灵空,前尘往事做烟消云散,此时方明白我的痛苦来自于太过较真。可笑我一直错当成是良性的执着了。人生有很多时候不能太过较真,否则只能害了别人又累了自己。记得这回到大宝山矿采风,下午参观“广宝硫酸厂”时,看见那墙上就贴着这样的标语-----“对工作要认真,对别人不要太较真。”多么精辟的哲理警句哦!让我心灵为之一震!       
      此时我豁然想起,佛家说的缘起缘灭,爷爷啊,是不是您在冥冥之中告诉我,这因莲而起的故事,也应该因莲而散?哦!爷爷,是您在怜悯孙女的苦涩,特意巧做如此安排吗??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在此次的莲花池边,放弃我背负了三十几年的枷锁,让自己重生呢?我懂了,您终于又借莲之手,解开孙女心中的死结,那么您的“小凤凰”可以涅槃了是吗?
      噢!凤凰涅槃会重生,可是重生需要契机。此时我猛然想起,您已经早在半年前就给了我一个重生的契机了是吗?可惜我的固执蒙蔽了我的眼睛和灵觉,还在一味保持自己的倔强。好在得您庇佑,有幸得遇一群良师益友,不断给我醍醐灌顶,并给了我追梦的勇气。在他们不断的剥离我的陋习之余,我痛定思痛,终于有少许清醒。可是梦途漫漫,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爷爷,此时我想起了您,原来您一直没有化轻烟一缕,而是在冥冥之中时时眷顾着我。我祈愿您守护我一路继续前行。爷爷,我以莲为香敬您!

                                    (201·7·5)

2011/7/8 16:40:04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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