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 ◆
离开家乡,第一件事就是写信,报平安。妈妈叮嘱常写信,我就问妈妈怎样写信,妈妈告诉我就像说话一样,把一个意思写完另起一段。
到校的第二天,我就给父母写信,详细报告了我所经历的一切。以后每隔一周我都给爸妈写信,汇报学习、生活、身体情况。信的内容我已不记得,唯有第一封信,十几年前,在我精神最委顿的时候,妈妈把保存了二十多年的信拿出来给我看,看得我母女眼泪汪汪。如果没有那次读信,就没有这篇散忆。
那是一页信纸,从到校时间、宿舍安排、服装型号、课程设置、作息时间、伙食情况有条不紊,交代得一清二楚,戏校生活即刻浮现在眼前。妈妈这时才告诉我这封信的故事。
我上戏校在家乡十里八村引起不小轰动,信寄回家后,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谁拆开不得而知。辗转了好几天,人们互相传说着,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把信写得那么清楚那么好,字也写得好,妈妈也不知是说谁。当村子西头兽医站的工作人员把信交给妈妈时,那绘声绘色的表情,已不仅仅是夸赞,更多的是惊奇。
这些传奇我一无所知,还有后来我一次次离校、一次次回来还是前三名,已被传得神乎其神。这些都是前几年,一位老乡来洛阳住医院,亲口告诉我她想见到我的心情,我才确信真有其事。不知当时被传闻成怎样的传奇。
本想把那封信附在这里,可惜没找到,只好以这样散乱的文字记叙,与我儿时的清晰思路,相去甚远矣!
◆ 再访 ◆
1982年,我上班的第二年,专程到戏校走了一遭,院子的大体样子还没变。看到有一个穿白衣裤的青年在压腿,便上前打问情况,听说教练功的顾老师还在,便沿路找去。来到小院,迎面一中年妇女(是师母,我不认识),我说找顾老师,她朗声叫道“老顾,这是一个唱戏的料!”顾老师闻声出来,上下打量我一番,哈哈一笑:“这不是软面条嘛!”我已长成大姑娘,老师竟能一眼认出我,别提多高兴了。
我们在客厅说了一些旧事,我认识的人几乎没有了。听说我在医院上班,老师连声说好,然后又领着我来到那座小木楼。小楼明显露出苍老相,木楼板不再平整,随处可见翘起的边边角角,踩上去吱吱作响。二楼成了男生宿舍,上下铺挂着蚊帐,有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青年在宿舍,听顾老师介绍,都站了起来。老师说,现在基本上是各县区剧团的演员来进修学习,很少有小学生了。
随着城市建设步伐的加快,现如今,东兴隆街已经消失,戏校更名为艺术学校,是原来的院子隔了出来,还是另置了院落,我已分辨不出,迎门一座红色砖混楼正对着马路,每次坐车经过,远远看着红楼和高高的招牌大字,心中就会升起一丝惆怅。
201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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