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读博,少了许多浮躁,多了几许闲趣。只是少时读书当儿戏,从无用心理头绪。而今人到中年,知悔矣,滚滚长江,已是水东逝。悔是悔,但未晚,至此以后,读书也开始深省一番,做做笔记,发发感叹,到此一读,时不时回味,体会一下雁过留痕的感觉,这样挺好。
偶读到蒋介石先生的诗,大叹惊奇。在我的印象中,习武出身的蒋先生就是一介武夫,且不说国共两党为敌的旧史,写诗赋文好像是于其毫不相干的事。之所以以为奇,这诗可读,可知一个人年轻时的志向和抱负,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话,还颇有欣赏价值,于是用笔记下来。再后来又读到汪精卫先生(姑且称先生吧)的诗,大叹惊奇唯更上一层楼才能释怀了。我不知道在历史中认识的“大汉奸”,竟然有如此“文典”留驻,青天白日,大雁望小眼,我只能怨自己读书少,井底之蛙的视觉被一片秋叶遮住了。
蒋汪可谓是中国近代的名人,在历史的舞台上,都曾经以主角登场,是众目睽睽之下的风云人物,这谁都知道,无需多言。用什么来比较他们呢?政治,已是昨日黄花,千秋功罪,早已盖棺定论了;人间旧事的其他细节,我也不太感兴趣。然而对其诗文的发现,却令我对他们的另一面,也就是“做文章”的功夫有了浓厚的兴趣,欲探个究竟。古人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我则篡改一下,来个:三人行,则必有我诗。可惜似乎少了一人,这如何是好?想想位居高位,门当户对的人,还真有,我恭恭敬敬地请来同时代的伟人毛泽东先生,谈诗论道,华山论剑,不知可以否?
先附上三人行的各一首诗,暂不署名,留点悬念给朋友。
一、
独坐池塘如虎踞,
绿荫树下长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
那个虫儿敢作声。
——《蛙鸣》
二、
雪山名胜擅幽姿,
不到三潭不见奇;
我与林泉盟在夙,
功成隐退莫迟迟。
——《雪窦山口占一绝》
三、
慷慨歌燕市,
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
不负少年头。
——《被逮口占》
第一首诗《蛙鸣》,写得蛙如虎踞,虎视眈眈傲视天下,春来我不先开口,那个虫儿敢作声。王者霸气十足,舍我其谁的气概呼之欲出。
第二首诗《雪窦山口占一绝》,描述作者陶醉于雪山名胜幽姿,表达不达目标不放弃,相约功成隐退,颇具儒家入世精神和道家出世情结。
第三首诗《被逮口占》,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大无畏的壮士英雄画面,慷慨就义,从容赴死,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低沉,而是壮怀激烈,令人振奋的高歌,荡气回肠。
诗很大,诗又很小。大者黄河长江,奔腾千里;小则潺潺流溪,自言自语。诗言志,志宜兴,兴则成大业,败则成草寇。然志却并非以人的意志转移,一生恒定,一着败笔,留下多少懊悔扳足之叹!诗与历史交割尚可,和现实反弹琵琶,似乎又是不可能的。这就带来了矛盾,诗与历史云雨,而不齿于诗之意境。然而历史云烟雾霭散尽之时,诗情画意又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让我们沉浸于此。
孰功?孰过?历史自有公论,诗与志确实是很难等同,昔人已乘黄鹤游,落花流水累春秋;我问风雷几回撼,敢有诗情动地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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