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父亲苦寻的那一粒芝麻香◆
（1）
大姐小学升初中落榜后
父亲比大姐还急
比家中的庄稼欠收一年还急
急得如热锅的上蚂蚁
可那急
最像妻子生小孩丈夫干急一样没用
最像大力士床底下使锄头——使不出力一样委屈
本来他供书的志气正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可开着开着老天就不下雨——开干花了
本来想让丑小鸭变白天鹅
孰知羽翼未丰就被关回了鸭笼——待人宰割
（2）
大姐读书失败带给父亲的失望
如同
父亲手中捧着的那窝鸡蛋 摔破在
石头路上
惜之拾难 弃之痛心
痛定思痛 父亲猜想
也许
望女成凤也得看女儿是鸟还是凤
是鸟就飞灌丛 是风就歇枝头
望子成龙也得看儿子是蛇还是龙
是蛇就钻草棵 是龙就上青天
照那么一推 父亲又想
难道自己一直期望的 是
芭蕉树上结香蕉
花生树下结土豆
还是黑头草上开牡丹
或是水泥地上种红薯
要不
就是海边沙堆拍篮球
（3）
大姐曾带给父亲的骄傲和自豪
在当时
父亲如同未穿就被盗的新衫般痛惜
像天边那抹未来得及欣赏的彩虹 突然
变成深山密林里的乌烟瘴气
那个埋藏在父亲心底万年的跳出农门的梦想 特像
父亲背心双手日夜都挠不到的的痒痒
挠心难受
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基因
还是不折不扣地遗传在大姐命中
父亲怎么努力都变异不成甜点心
父亲仿佛看见了大姐的命运
如同一串烧烤
一生的都在烤箱上烤
客人们根据不同的喜好 在上面
不停地涂抹着 盐巴辣椒酱油等
调料
又 如同一支冰棍
一下被放在冰箱里受冷
一下又被拿出冰箱遇热
就算不被人食用
也会被炎热融化
（4）
在父亲眼中
落榜的大姐 就像
一只柔弱无骨的蚕蛹 掉到
蝼蚁的洞穴
恰好被父亲看见
就急急忙忙地捧着去找老叔
（当时，老叔是村完小的人民教师，父亲希望通过他的关系能够帮大姐说个复读名额）
他希望老叔能够救大姐与水火
可惜老叔也是力量微薄
解决不了父亲的燃眉之急
老叔看着父亲的急
不是那种家里粮不接应时的急
而是
那种看不到大姐未来的希望和光芒的急
最后
老叔给了父亲一个建议
叫父亲带着大姐去县茶厂找老姑
还写了一封信给老姑
要老姑非理不可得把大姐弄进茶厂
（5）
经老叔这么一提醒
父亲的眼中顿放光芒 如
看见了
海底的珍珠
沙中的金子
在父亲的认知里
茶农虽然不比国家公务员
可比农民好了好几倍
如果公务员是一个大甜西瓜
那茶厂就一粒香芝麻
父亲高兴得在母亲面前 罗列了
诸多的茶厂的好
什么吃商品粮啦
什么行业单一啦
什么城市路平啦
好像年轻时“骗”母亲一样的认真
听着父亲的忽悠
母亲又被他忽悠糊涂了
母亲的那个高兴劲啊 如同
不会生育的夫妇 领养到
一个孩子一样的幸福和满足
当父亲决定把大姐的青春和人生 交给
茶厂
他最像天下的父母把自己的女儿 交给
好女婿一样的放心和心安
他们的内心
虽然惋惜着大姐失去甜西瓜的幸福
却也享受着香芝麻的喷香
（6）
二十多年前的思茅（今普洱前称）
还是一个百业待兴的边陲贫困县
人力物力财力等资源极其缺乏
如缺水断奶的婴儿 贫血的病人
县政府领导 及时采取了
向农村引进青年劳力的优惠政策
鼓舞了一大批农村青年男女进城的士气
卷起了一股农村青年进城的浪潮
当时未考上中学的大姐
就是那股由江河卷向大海中的一条小鱼
只是游进了大海后
大姐就遇上了海盗
在那个茶花飘香的季节
经过父亲的几番努力后
刚刚中考名落孙伤的大姐
被父亲送出了农门 嫁进了茶乡
来到思茅的一个青春盎然的新茶厂
结束了农家女的宿命
跳进了一个采茶姑娘的采茶篓
嗅着山茶花的淡雅清香 香
醉了心 心
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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