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新写的文章《谁偷走了我的青春》发给丽萍看,丽萍看后与我聊起了关于自卑的话题。
萍:其实,你很成功,你不应该自卑。
玉:我的生命是悲哀的。连青春都没有。
萍:看你怎么想怎么比,你的青春看样子要倒过来,重新过了。
(萍发了个偷笑的脸。)
玉:我其实是个悲哀悲剧的女人。
萍:有点。
玉:看着你们的脸,我很失意。
萍:你现在看起来很年轻啊,我也老了。
(玉发了一张流泪的脸。)
萍:我的眼角好多皱纹,你平时看起来很自信呢。
玉:我的自卑,是藏在内心的。扎痛的是内脏,而不是表面。
萍:其实每个人内心都自卑,我也一样。
玉:但我的自卑全是因为我的出身。天烙的。
萍:是,应该是这样,可你从不掩饰你的出身,这点,让我很钦佩
玉:不管我取得多大成就,我的内心依然自卑。现在我都有很多粉丝了呢。但我并不骄傲。我还是自卑,烙印啊。
萍:正是你这点不骄不躁,让我感动。
玉:为什么要掩饰?出身是不由你选择的。上天安排好的。你掩饰,事实还是如此。
萍:很多名人都掩饰,给自己镀金。
玉:无耻之举。辱没祖宗的事我不做。
萍:所以你的人品好啊
……
呵呵,我只是不掩饰自己的出身而已,便被夸奖人品好。看来时下人们的美丑标准已经是降到最低限度了。对我来说,已经到了不能忍受的极限。
吃水不忘挖井人啊,一个人,怎么可以忘记自己的父辈,忘记自己的家乡,忘记自己赖以成长的环境?任你怎样涂抹,你能涂改历史的真相?
我读书时就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很多农村的同学,都不愿承认自己家穷,夸夸其词说家里如何如何富裕,于是乎,明明来学校送钱送衣被的是衣衫褴褛的父母,却非要远远地避让着,硬是告诉同学们说那是他家的穷亲戚。如此的畜牲之举,该遭天打雷劈。而我,不用辩驳,家里就是穷的。不穷能一身补丁?不苦能一脸苍老?我就是农民的女儿,我家很穷,连饭都吃不上。我就是这样告诉同学的。我的坦白为我求了一个好朋友—-高干子女梅子。她不嫌弃我的出身,不嫌弃我看起来像老妇女的脸,不嫌弃我一身的土气。她给了我一份至今仍温暖着我的珍贵友情。
一个出了名的师姐,硬是在个人履历中抹杀自己在怀化学院读大专的历程,随手一改,大专变成了本科,学校变成了湖南师大。为了给自己镀金,连自己的母校都可以篡改,她的人品值得怀疑!所以,当人们眉飞色舞津津乐道着这位名人的时候,我根本没把她当成我曾经认识的师姐和系友来看待。她不认师门,我们又何苦攀龙附凤?
我不想为自己镀金,我不想说谎,是我懒得这样做,我觉得我有时间绞尽脑汁如何编织谎言,不如脚踏实地多做点事情。我要谁看得起?用辱没祖宗辱没历史辱没情感来换取别人的高看,代价是惨重的,是以睡不着觉走不安路抬不起头看不起自己作为代价的!我才不干!我今天撒了谎,怕不定哪一天露了底,又得以另一个谎言来掩盖前一个,在这种痛苦的欺骗与自欺中煎熬,何苦来着?
我常这样对人说,我生于穷乡山沟,我穷得光着屁股没有衣服穿,我饿得皮包骨头偷人家地里的瓜菜吃,我羡慕别人家能吃饱饭能以衣蔽体,我梦想有一天能成为别人的孩子……
我不隐瞒自己没有读过高中,初中就辍学,我不抹杀我给人当佣人因不会烧菜被踢出门在工厂打工满手老茧的苦难经历,我骄傲地宣告自己当过歌女……但是人们,请你听着,我没读高中,是因为家贫无钱读书;我给人当佣人去工厂打工,是为了寻找未来,为了给父母减轻负担;我当歌女,是为了赚钱,我唱着自己的歌,卖艺却不献身。我骄傲地告诉你们,我用自己唱歌赚来的钱读的书,考的大学。你能做到十四岁开始,就不再用父母一分钱,而是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吗?如果你可以,那么,你有看不起我出身和成长的资本!
我们学校文学社有几个同学在论坛中诋毁我说,我最讨厌李献玉老师居然在文章中说自己美,真是不要脸。看到这样的言论,我的心不禁一凉,我去翻阅了我所有在《花雨》中登出的文章,硬是看不到我曾经发过这样的言论,后来,总算找到了一处,原来是一篇文章中的自嘲的语句,竟然被这她们看成自我夸赞。一个连反语自嘲都看不懂的文学社社员,何谈文学素质?
我从不在学生面前掩饰自己的出身和经历,无论文章里还是言谈中,我很诚实地面对,将一个真实的自己,交给了他们。而就是这样一个老师,还要遭到恶意的口诛笔伐,世风日下,令人痛心。
我虽然一直自卑自己的出身,但我绝不掩饰这真实的历史。无论我将来成为多大的腕儿,我还是一凡人,还是一农民。
如果今天的成绩算得上成就的话,那么,它全归功于我的出身,没有这农民的出身基础,我想我可能就不会发奋,我可能就碌碌无为!贫穷催人前进,安逸让人退缩。
我还自卑什么?我还掩饰什么?哈哈,我要大声宣告:我骄傲,我永远是农民的女儿!
2011年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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