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枯槁的秋天
风 比骨头更加凄凉
悲唳地把卑微的心灵震憾
寂寥的原野上 山花烂漫
我悠悠地走向死亡的空间
躺在一具芬芳的杉木棺材里面
那些埋我的人
手拿绳索和木杠
在祖厅的神龛前烧了一柱清淡的香
吆喝着把我抬向村后的山冈
那些埋我的人
曾无数次把我抬起 无数次把我埋葬
这种过程 复杂又简单
热闹且悲壮
充满神奇 充满力量
哦 我的躯体早已腐烂
我的灵魂早已不知去向
那些埋我的人 面孔令人难忘
有我族中老少 有我亲朋好友
还有我的同事和同窗
秋日惨淡的阳光
照射着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有的风华正茂 有的饱经沧桑
有的意气风发 有的正渐渐走向深渊
那些埋我的人
在我死去的那一天
他们痴痴地守候在我的身旁
等待着又一次把我抬向山冈
每当我想起他们 禁不住热泪盈眶
◆我把我的身体拆成鸡零狗碎◆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
我把我的身体拆成鸡零狗碎。我把头颅
放在屋后的山顶，我想让它变成一块顽石
永久地守望着这个小小的山村。把骨头丢进
一座熔炉，我想把它铸成一架锋利的犁铧
不歇地耕耘着这片土地。把眼睛交给星星
把心交给太阳，交给我的爱人，把肌肤交给泥土
把梦交给黑夜。把长满老茧的双脚
交给村后那条弯弯的小路。把布满沧桑的双手
交给犁耙镰锄。把生命交给大地、交给风雨、交给路边的野草
把灵魂交给花朵、交给彩虹、交给我的父亲母亲
把泪血交给门前的那条小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