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三更坐,难销万里情。同看一片月,俱在广州城。泪逐金波满,魂随夜鹊惊。支颐乡思断,无语到鸡鸣。
——题记
每年的这个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想写些什么,无意识的翻开在前几个中秋写过的东西,竟发现我以前在月圆之时写的东西满满的都是忧国忧民的感伤,其实也不然,也许是自己把这种“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这种思恋寄托在更大更高的情怀上罢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一些特殊的场景,一些特殊的话语总会是那么惊人的相似,总会让人心中产生无限的共鸣。
这个中秋我突然想到自己的童年,想到故乡的月,想到那些伴着我成长的人。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感慨,红颜弹指易老,刹那芳华,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我们根本就听不到岁月的脚步声,但却不得不承认生命在流转,青春在流失。童年回忆起来,真像是昨天刚刚走过,但却已经走得那么遥远,唯有那些斑驳而又紧密的记忆在岁月划过的指尖上方能在键盘上敲得出零零星星的文字。
出生是在八九十年代的交际,所以真正的童年是从九十年代初开始的,那时候家里上上下下也十几口人,听爷爷讲这还是在分家之后,之前整个家族四五十人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后来国家从公社到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转变,就逐渐的分开了各家都有了门户。我是同辈中第一个出生的男孩,可能是封建等级观念的影响,在家中有爷爷奶奶护着,叔叔姑妈们疼着,妈妈说那时候除了吃奶的时间几乎都是见不到我的。打我记事起,每天早晨就在爷爷的怀里开始喝茶了,如今每次回家他都会问我有没有喝茶,然后讲一堆茶的好处,接着就劝我不要抽烟。剩余的时间就是被姑姑,叔叔们带出去玩,睡觉的时候就由奶奶照看。妈妈总是担心他们会惯坏我,但我清楚,爷爷对我绝对不是溺爱,小时候开始他就按照他的教育方式启蒙我,爷爷记忆力很好,没怎么读过书,但靠自学和在十年的村干部生涯中积累了许多的知识和经验,尤其对中国历史了如指掌,我的历史学就是从他老人家那里启蒙的,他教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些思想现在看来的确有些古板,封建,他是老共产党员,对毛主席特别崇敬,家中要是有人说道毛主席的不好,他就立刻发怒了,家里人也没敢争的,当他讲的没意思了就停下来,抱起我到上房里给我讲隋唐演义;我和爷爷最大的分歧就是在看待邓小平的问题上,他老家不怎么看好邓小平,随年龄的增长和知识的积累也可以客观的看待一下问题了,但就是没有和爷爷好好的辩论过,特别是在邓小平的问题上,现在想来真是件遗憾的事情,他渐渐的老了,又做过三次手术,耳朵也不好使了,思维也没当年那么清晰了,自从到了大学每次回家就只有聆听的份了……
童年的中秋,在故乡那里有个习俗,就是在中秋节必须要吃蜂蜜鸡蛋,蜂蜜都是自产的,高质量的(家乡那里很多人养蜂)。把蜂蜜热了,然后把炒好的鸡蛋加在蜂蜜里就可以吃了,虽然我不大喜欢吃甜食,但中秋节这天奶奶,妈妈都会强制我吃些。到了晚上赏月的时候,全家人就围着大圆桌坐在院子中,这时候水果都成熟了,哈密瓜,西瓜,葡萄之类的,还有奶奶自制的月饼,都摆在桌上,故乡的说法是先要献给月亮吃,然后我们才能吃。姑姑总是把我架在她的脖子上在院子里转。唱着“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我也轻轻的哼着,姐姐跟在屁股后边也唱着,那年我还不满五岁,我都不能确定这是我的记忆还是奶奶后来讲给我听的,但这确确实实发生过,童年的第一首学的歌就是董文华的这首“月亮走”,但充其量也就会那么一句。月亮渐渐高升,夜也越来愈凉了,姑妈,母亲,还有婶子们坐在一起聊着,爷爷给父亲和叔叔们讲着古老的故事,我和姐姐围着奶奶争吃的,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等到我转过身的时候,这些好像刚刚发生过一样,后来叔叔们都娶了妻子,爷爷也就要求分家,一大家人一下子就分了四五家。寒假回去我都会陪爷爷奶奶住一段时间,我知道这样的时间真的就快没了,每每站在只有爷爷奶奶住着的,偌大的院子里的时候都会不由自己的想起许多,后来小叔把院子和老屋子都修了,那些个历史味道却依然不能散去。也只有在过春节的时候这个院子会热闹几天,这时候我竟不觉的自己多了那么多弟弟妹妹,他们一个个喊我大哥。而我在这个院子的记忆只留在那个坐在爷爷怀中饮茶听故事的孩子身上。
有句话是:“你还没沐浴到如煦的春风,柳树已发芽了。你还没听到夏雷的轰鸣,绿荫已浓密了;你还没睹到凄冷的秋雨,叶儿已坠落了;你还没感觉到寒流的袭来,雪花已洒满大地了”。……生命永远在还和已经之间变动,在错过与开始之间交替。恰如这个嵌入在每个华人心目中的明月一样,总有那么个晚上让许多人期待,让许多人瞩目,而又让许多人错过,只能开始期待下一个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