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我小时候是不怕狗的。妈妈小时候曾被狗咬伤，非常怕狗，看到狗就吓得六神无主。妈妈说，我很小的时候，她怀里抱着我，看到狗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怀里抱着的我，不仅小嘴啧啧有声，还伸出小腿脚去踢狗。看来我应该不怕狗。可是我却非常怕狗，连看狗一眼都不敢。这话还要从头说起。
我们村子很大，南北至少一公里。我家在最南头，紧挨着陇海铁路，学校紧邻村北，和村子外边的农田用围墙隔开，上学要提前走二十多分钟。我从小是好学生，最不愿意迟到，偶尔迟到一次都会印象深刻。若走到后巷子的烂院子听到预备钟声，撒开腿跑，就是跑得再快，只能在学校大门口听到上课钟声；若是走到柳树巷听到预备钟声，跑快点，就在教室门口听到上课钟声。这两次经历我记得真真切切。
有一天下小雨，我感觉要迟到，乡村的土路很泥泞，想跑是不可能的。我穿着雨鞋，鞋子有点大，若走快了，鞋子陷在泥里，脚就会自己出来，只能缓一步，拔出鞋子再紧走。刚到柳树巷口，心想，要是预备钟声响起，今天就要迟到。可能有意无意朝黑狗望了一眼，那黑狗低低地吼了一声，就窜了出来。
这家房子是后盖的，紧靠小渠边，就三间瓦房，没有院子没有围墙，进柳树巷就要从他家房前横穿过。那天黑狗就直直地坐在这房子的屋檐下。我上学一天过好几次，狗应该是认识我的。
这狗低吼一声窜出来，到我面前，往上一跃，两条前腿就搭上我的肩，面对面看着我，然后张开嘴，吐出红红的长舌头，呼哧呼哧喘着气。我一定吓傻了，直直看着狗脸，大气不敢出，定定地站着。秋天的早晨，四周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小雨轻飘飘似有似无地下着，我和狗四目相对在雨中站着。
这是一条家养的成年才狗，我大概十岁多点，狗站起来和我基本一样高。我和狗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路西边院子的婶子，不知从哪里过来，紧喊着“狗！狗！”黑狗好像是她家的，常见狗从她家院子出进。婶子跑过来，连呵斥带推打，把狗赶开。那边正在呵斥狗，我回过神，迈腿刚走了两步，那黑狗又一跃，从后背搭上我的肩，呼哧呼哧地喘息，热气直喷我的后脖颈。婶子又推又拉又呵斥，推得我往前踉跄一步，狗也跟着往前跳。这次还伴着狗“汪、汪”大叫，婶子把狗拉下来，它叫着往我后背扑。我已经彻底吓木了，啥时候又来了一两个人，赶跑了狗，我依然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婶子在我身上拍打几下，说着“看把娃吓着了！”我这才愣过神儿，知道了哭，鼻子一吸一吸嘤泣起来。不知谁在问：“咬着没有？”我哭着说“没有”。婶子抚着我的背说：“我娃不怕，去上学吧。”我这才想起上学，一路走一路抹眼泪。这次有没有迟到，一点不记得。
从此以后，我看到狗就远远地绕道走，实在躲不开狭路相逢，我就是心跳得咚咚响，也不敢看狗半眼。有一次小狗咬着我的裤脚跳，我愣是不敢低头，只敢紧着叫狗主人，“那是小狗和你玩儿呢”。哎哟哟，不管是咬还是玩儿，我彻底怕了狗。
201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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