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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之心的自由呼吸
  文 / 桂汉标
                         


                     ——张宗君诗集《网络一缕明月》序


    坚持业余创作二十多年的张宗君,是五月诗社的资深成员之一。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他从省财政学校毕业,进入市财政局工作的同时,就开始了他的追梦长旅。二十多载花开花落、沧桑变迁,他从一个普通职员,成长为公务员队伍的业务骨干、中层干部;从中专学历,经过边工作边深造,取得了MBA学位;他撰写大量财税改革方面的论文,在国家级和省级评选中,他几乎年年成为获奖“专业户”。他还是机关工作人员和一般公众中,最早“触网”的掌握网络技能的“电脑高手”……正因为他对诗歌的一往情深和网络专长,三年前才促使他为五月诗社的与时俱进持续发展,主动创建开通了“五月诗笺网”,被委以诗社网络部长和诗网技术总管之责,也自然而然成为我这个愚顽“电脑盲”的启蒙老师……
     此刻,他继前些年出版中英文对照的《张宗君短诗选》之后,又一部份量更厚重的诗集稿又发到我的邮箱里。我很高兴为我的“电脑老师”作些必要的编辑工作。细读过他选入诗集的全部长短篇章之后,我忽然想起宋代大诗人陆游传世的“功夫在诗外”的论断。亊实上正是如此,古今中外任何一位严肃的真正的诗人,几乎毫不例外地重视“做人”与“作诗”的关系。十九世纪被誉为“美国文明之父”的伟大诗人爱默生说过:“一个艺术家,只有在道德意义上是一个美的人,才有可能使自己的作品成为道德意义上的美的作品。”(转引自《人品与作品》)。尽管张宗君头顶并没有什么“模范”“十佳”之类光环,但就我二十多年对他的了解,他是当前我们的公务员队伍中,一个有思想、善学习、忠于职守、工作出色又保持平常心、不在民众面前耍花招的够格的公务人员。”立德、立功、立言“,这“三不朽”是中国历代儒家最高的人生理想,这在今天也并不过时。“立德”是指做人,“立功”是指做事,“立言”是做学问。身处掌控一定公权力的岗位,当然要根据官场纲纪甚至许多“潜规则”做事为文,张宗君在工作中,自然少不了与那些“官场八股”打交道。可贵的是,他爱学习爱思考的个性,并没有被二十多年的官场“假大空”頑症所侵蚀,他关注社会现实,对与地方民众息息相关的许多经济财政问题,常常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从而使他的论文获奖多多。假如说这些论文还大多数与自己的日常工作有关联,还不可能让一颗自由的心灵得以尽情释放,那么,他坚持长时间的诗歌创作,才是他那多少被压抑着的生命本真的呼吸,这些诗,才是张宗君真正有价值的“立言”呵!
     张宗君这些作品中,有历史沧桑,家国情怀;有抱负担当、浩然大气;有人类公义、忧患意识……这部诗集第一辑选入的都是他缅怀先贤、思考历史、温故知新的政治抒情诗。这些诗所咏叹的革命遗址,大都是前人和同时代人写过的“老题材”,但是,在张宗君笔下,依然显得新颖鲜活,别具一格。参观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后所写的《枪》一诗,他着重点在于“那只扣动扳机的手指/ 在高大的枪杆下/ 显得非常渺小/ 却也被所有游客发现”。他发问且联想:“这是谁的手指?/ 是南昌街亭攻坚的英雄?/ 还是飞夺泸定桥的壮士?/ 赣江以一床干涸答我/ 20000名起义军中/ 仅有858人留下姓名”!歌颂枪,其实是在歌颂掌握枪杆子为民族谋求解放的革命先烈。更有深意和新意的是:在当今官场骄奢成风、腐败丛生的严峻情势下,其诗的锋芒直剌那些缺失了信仰的“混混”谋私者!诗中写道:“其实,谁的手指/ 又有什么关系?/ 这只手/ 没有端过茅台/ 没有数过美钞/ 在百姓的心里/ 她和枪一样有钢铁的血统”。这种“没有端过茅台/ 没有数过美钞”的“有钢铁的血统”的人,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凛然正气从字里行间透出,让我们深受感染。另一组写本土革命遗址——仁化石塘双峰寨的短诗,更是写得劲节凌厉、震憾心灵。其中《血路》一诗,面对“很久没有人来过了”的“野草齐膝”的“洒满鲜血的路”,作者不胜唏嘘,“另一条没有血迹的路/ 已铺上了沥青/ 奔驰和奔驰们的主人/ 站在沥青路  以一种庄严/ 向杂草丛生的血路/眺望”。先烈血染征途,当今掌握了权力的那些“奔驰和奔驰们的主人”,作者问道:“为什么仅仅是眺望/ 是怕野草弄脏了锃亮的皮鞋/ 还是愧对那路发烫的热血/ 野草还在继续长/ 壮烈也成为故事/ 双峰寨一天比一天孤独”。这难道是正常的吗?全人类的各个不同国度的人们都认可“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的公义呵!作者举重若轻,强抑着满腔悲愤,“问一声:你我可对得起/那一路热血?”这轻轻的一“问”,着实如有万钧雷霆之力,撼动着我们的心魄,引发我们无尽的思考。可以说,张宗君这类诗,是代表其创作风格的有力量、有新意的力作,它们表现了作者在官场因种种“潜规则”而被压抑了的真性情、真本色。
     张宗君当然不是狂热的“愤青”和故作高深四处“搏出位”的“砖家”。祖国、民族、社会的每一个进步,他都献上由衷的赞美之歌。他写“舀一碗浈江水,捞半片故乡明月/ 枕边喧哗我梦里的守望/ 无论我走到那里,我都为你歌唱”的“魂牵梦绕的故乡”韶关和“丹一样浓/…… 霞一样灿 / 相思红豆开满山  开满山/ 别传寺的钟声,千年缠绵”的“神奇的丹霞”;他写《珠玑古巷》、《始兴的山和水》、《风采楼下是我生长的地方》,神奇壮丽的风光,改革开放中焕发的新容新貌……热情洋溢的诗行,不仅写之吟之,还让作曲家谱曲歌之咏之,并且制成MTV在网络上广为传播。他无数次为中华民族众志成城,奋起抗震救灾的壮举,献上了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心灵之歌:《别哭,别哭……》、《孩子,妈妈要和你去买新书包》、《别怕,我们来了》、《走好啊,我的父老乡亲——给韶关7.15洪水遇难者》……赤子之心跃然纸上。他依据自己下乡当驻村干部的真实体验而创作的朗诵诗《我们骄傲!我们是驻村干部》,生动地反映了公务员队伍中真正的人民公仆的真实形象,弘扬了我们党执政为民的宗旨与精神,受到广泛好评,在省里的评奖中获奖。当然,张宗君不是无原则的“歌德派”,他的反映现实生活的作品,更多地表现一种忧患意识。前苏联作家索尔仁尼琴曾说过:“文学,如果不能成为当代社会的呼吸,不敢传达那个社会的痛苦与恐惧,不能对威胁着道德和社会的危险及时发出警告——这样的文学是不配成为文学的。”(转引自海外杂志有关文章)请读一读张宗君的近作:《有一座城市》、《响沙湾》、《天旱人灾》、《我们的城市,病了……》、《花死了……》,读一读这样的诗句:“有一座城市/ 城市的领导者/ 让CPI如奔腾的骏马/ 地沟油却不识时务/  以廉价的方式/ 不自量力地扯着骏马的尾巴/ 还是三聚氢胺是个识时务的孩子/ 他以科学的态度让城市便秘/ 从而 减轻城市化粪池的压力/ 忽然有一天/ 苏丹红填满了我们的胃/ 一个呃打出,竟然也是一曲‘红’歌/ 只是,当塑化剂大大方方走来/ 城市的男人才发现/ 自己的JJ变小了/ 后悔莫及”(《有一座城市》)略带调侃的笔调却如此入木三分地怦击了违背科学发展观的执政行为。“夕阳下/ 一湾的细沙/ 以比裸妇还坦然的方式凭吊/ 百年前的青春/ 人类文明的脚步把这片土地/ 践踏得心疼/ 草原绿色的歌声因此被粗暴/ 埋在细沙下”。这《响沙湾》的现实绝不是个案,而今发展中的神州大地,生态危机早已在频频警告世人。“喜欢仰望星空的老人/ 也不得不把头低下/ 只是 悲天悯人的姿势/ 却再感动不了这片龟裂的土地/ 河贝和鱼儿们最后的愤怒/ 被龟裂的泥土包裹着/ 他们露出泥土外的鼓鼓圆目/ 在说……/ 人类呀,就算你现在想濯洗心灵/ 黄泥水也没有了……”近年来频频突发的《天旱人灾》,正在严酷无情地预示着未来的生态灾难。听一听诗人的呐喊吧,我们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尤其是那些掌控着公权力的为政者们!
     张宗君是当今公务员队伍中重视保持独立思考品格的一员,这正是得益于他多年坚持诗歌创作的结果。前苏联著名学者皮隡列夫在《现实主义者》一文中说过:“诗人——如果不是伟大的思想斗士,大胆无畏、无可指摘的‘精神武士’,象亨利希•海涅所说的那样,便是渺小的寄生虫。”张宗君早在二十年前就创作了许多令我过目难忘的哲理小诗,其观照社会人生的独特角度、穿越纷繁表象直抵亊物内核的深邃思索,加上妙趣横生的有韵味的语言,不由得不让读者击节赞赏。请读一下他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厚黑诗》:“要想站得更高/ 必须/ 跪”;“将自己的成就/ 让给当势者/ 你将获得/ 更大的成就”;“台下任何一个佝偻者/ 走上台  亦/ 站得很直很直”……那时他进官场尚不长时间,凭着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与感受,把历代官场延续至今的“潜规则”揭示得何等精粹而又鞭辟入里呵。我常常在给文学青年的讲座上引述他的一首多年前创作的小诗《某种婚姻》仅仅四句:“上帝 给我们一条/ 香口胶/ 让我们慢慢咀嚼/ 直到  双鬓如雪”。世界上写爱情婚姻的诗作汗牛充栋,谁曾见过如此独树一帜的意象?千千万万爱的诗行中,谁曾见过如此尖厉贴切揭示婚姻形态的精辟概括?平常口语又富奇趣,确实够得上入选“当代小诗三百首”之类选本之列哦。
     像这类非官方的思考与言说,在官场自然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张宗君甚至曾经因为偶尔一次解决公益绿色网站“五月诗笺网”的网络故障,而受到僵化愚昧者无端的处罚。但是,张宗君初衷不改,一如既往把诗歌作为自己的梦去追寻。这一切让身处官场的他,保持了一个人最本真最自由的心灵呼吸。“文章草草皆千古,仕宦匆匆只十年。”清代诗人王景仁的这一感慨,我想也应该是张宗君内心的清醒认知罢!
    明月如诗,皎洁美丽。加上现代科技的网络传播手段,溶聚着人类真善美情怀的月光诗篇,将给在现代浮华中沉迷的心灵,投注丝丝缕缕的亮色!让我们对这一部《网络一缕明月》的作者,给予掌声和更多的期待!

                      (2011•10•14凌晨于粤北山城)


2011/10/14 5:03:16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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