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桃花开时，我也开了 ◆
早上还是阴沉沉的天气，这会却是晴了。透过落地窗，看外面阳光灿烂。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都与自己无关。找一首很老的歌来听，随意地翻一些文字来读。前些日子留了两个字“红色”，然后让青给我做图片。大概很难，比如图片很难找。那天在菊斋看见一组图，很满意，却不想传给她。青写《唱在七月的歌》，直抵心灵。那么图呢？
昨天是三月三，第一次知道常熟还有这么一个习俗。看见山上比往日多了许多人，结伴的，独自一个的。在去往剑门的路上，又见那个拉二胡的老人。原来他还在。和某人说起，去年诗社的同题就叫《拉二胡的老人》，自己有没有写，写了些什么内容却是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日陪自己一起游山的人，我们一起看紫薇花开。那个快比自己的母亲还要高的小男生，却始终很少开口说话。
去看拂水晴岩，若是水多，大概更妙。喜欢山下大片大片盛开的紫云英，如其名，像紫云，却又像紫色的梦幻。有了梦的概念，便又想起日本的三岛纪由夫和川端康成，无缘由地喜欢他们的文字，像日本浅色的樱花，又像富士山顶起的一髻儿白花。都合浅浅的忧伤。天空零星地飘下几点雨。下山的路上，又见桃花。前些日子不停地对青唠叨，剑门的桃花开了。她却不问有多少，当然不会知道不过几株不为旁人注意的桃花罢了。那天回去的路上，却见许多女孩手折桃花枝。我便隐隐地疼，对身边的人说，我被折断了……
桃花开时，我也开了。
想起一个女子，她说桃花开时，自己却回不了家。
◆ 二 、还是想念一些人◆
音响店里却放低俗的音乐。只是想念东直嗜好，想念那个女主人，想念她的音乐。很长一段时间，从那个店门前来去匆匆，却不像往日那样随心停留。而如今忆起，却又不肯重探。
安又出新书。名叫《莲花》。那日在上书房遇见，满目的素洁，却不忍触碰。只是拐弯去找诗歌来读。大概除了《前定的念珠》。晚上回到宿舍，只是翻《蔷薇岛屿》，与陈的《偶遇》。某年夏天，得的另外一本书，后来送于一个人，如今人与书的封面一起淡忘。
还看玉兰，玉兰开与落都像壮士。我还知道在郑州的某个校园里，某人也一样抬头看它，在心底用笔描摹它的模样。若树能记人，大概它开的花也会突然开口说：“我记得你！”
青说要送我的书还未寄，她说那里的邮局没有箱子。她又问我有没有简的《烟波蓝》。她说再等一些日子，集齐了再一起寄过来。没告诉她，其实我已经有《女儿红》和《只缘生在此山中》，也已读了她的无缘篇章，在昏黄的灯光下，仿若也能听到骨络被碾碎的声响，也能听见篮球击地的声音，两个孩子在月夜下看母亲在操场上奔来奔去，在第二日却依旧拾掇家什。
南方，春天的城，在大风吹过，依旧有落叶翻飞。在站台上等公车的间隙，接到一个电话，关于祝福，和遥远的记忆如潮。却始终不肯提“无常”。比如那个夏天，满院的青色却在第二日清晨只见惨白如纱的网。那些青色抵不住虫害来袭，那么人呢，怎抵得住许多年累积下来的疾病来袭？我们在变故中，对朋友说着许多违心的话。
我还是想念一些人。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许多往事慢慢浮出水面，以不同的姿势向我招手与微笑。我亦开心，我亦浮躁。 【2006/4/1】
◆三、莫失莫忘◆
在学校时，看何荣写随笔百衲衣，很耐心地一章一章地写下去。后来，我也写诗歌百衲衣梦篇与往事篇，后来，因为时间和精力的缘故，百衲衣一辑终究还是搁浅了。想起读高中时的一个好朋友，他整日唠叨的一句话就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或许，生活就是如此。那么，我的结绳记事会不会一直坚持下去。
去年春节放假回老家，是带着太多的遗憾与伤痛回来的。检票的那一刻，还不时地回头张望，希望能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如此即便是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也是足够的。然而，终究还是未得。带着深深的惆怅，一个人拎着行李上车，坐着两个人的座位。后来，在经过扬州的时候，看见天上飞着数百只大雁，因为是阴天，加之傍晚，看见大雁迁徙，心底的难过突然变的强烈，泪水在那一刻汹涌而下。哭完了，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然后借着别人的书包，沉沉地睡过去。等到了县城，父亲与叔叔一起来接我，回家的路上只看见灯火闪烁。很少会和自己聊天的父亲，那天路上突然话多起来，不停地问这问那，我一一回答也并不觉得絮烦，反而手脚与身体渐渐地温暖起来。
除夕夜十二点钟时，给那人发信息，只淡淡的一句：新年快乐。后来，不能遗忘的便全都埋在心底。后来，偶尔一次在校园里相遇，我穿一袭深红的旗袍，走在路灯下，与他擦身而过。心中却是淡淡的。
今年七月，依旧是一个人回家，没有朋友来送。一路上看风景，经过长江的时候，在心底默数这已经是第几次经过它了。在淮安的汽车站转车时，给自己买了一大瓶的酸奶，头因为坐车久的缘故，微微地有些晕。在候车室里，毫无顾忌地打量周围的人，很长时间注视一个女孩子，她穿蓝色的牛仔裤、白色无袖衬衫，头发短短的，她低头在本子上记着些什么。后来，她抬头，似乎看见我在观察她，于是冲着我浅浅地笑了。不是很突然，像是老朋友，我也回她以同样的微笑。
我对亲亲说，我到家了，一路平安。家里似乎还是老样子，只是重新换了纱网门，还有添了一张很大很大的床，竹子制成的席子摸在手里清凉的感觉。在整理自己的房间时，看见以前的相册，于是打开看，发现许多人，很长时间没有被自己再想起过。书桌上除了一盏台灯，还有几本自己从学校带回来的书：《前定的念珠》、《风用它明亮的翅膀》、《楚辞》和《安徒生童话》。
弟弟从海洲回来，就开始讲那里的山水螃蟹，还有姨家种的花。很想去看看花圃，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钟爱花草的。只记得读高三时，经常会在周末的傍晚，去西郊的花市里溜达，看一盆一盆的水仙、杜鹃、茶花等等。后来，家乡沭阳终于成了中国第一个花木之乡，心底欣喜与骄傲。姨在电话里说：“小丫头，不急啊，等补课结束了，你们一起都过来。”我笑，又连忙答应，只是今年恐怕没有时间过去了。
我依旧与亲亲在短信里胡闹。只是又想他的眉，还想他会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有微翘的唇。我们会不会真的拿着毛笔，沾了墨汁，给彼此画上大大的黑眼圈，再大声地笑。我对亲亲说，现在，我们活在彼此的想象之中。似乎伤感了些，然而不。就如，许多朋友看他的文字总觉得忧伤漫漶，我却始终只觉得即便是忧伤，那也是淡淡的，只是化不开。我告诉亲亲，今天我站在河岸上看许多被拦腰截断的白杨树了；上学的路上要经过大片的稻田，有望不到边际的绿；亲亲，今天偶尔发现一条小路，小路紧挨着一条大河，河边栽了许多花草，很长很长，还有对岸有一户人家，看见三个孩子在院子门口跳皮筋呢……
◆四、与水相依◆
开学之后的第一个周末，一个人搭车去县城闲逛，去自己每次都会去的几个书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陈丹燕的书：《偶遇》。喜欢书名，翻开来看时，看见许多插图，其中有一个欧洲风格的建筑物，上面爬满紫藤。还有一幅，是一株很高、枝条稀疏的花树，陈在下面注到：开粉色花朵的蔷薇树。如此，让自己一路遐想。后来，仔细翻阅了全书，才知道这是一本关于旅行的书。但又有些不同，文字写得很随意且有许多温情，深夜在台灯下看，脑海中会浮现一些微黄的记忆，是关于南方的那座城市的。我对和自己一起在镇子上上课的一个朋友说，那里有我熟悉与不太陌生的人和物，我想念它。
2002年9月与父亲一起乘车去自己所考上的学校报道。记得录取通知书的信封里另外附有一张关于学校的简介，在图片上看见校园后面就是一座山，因此让自己兴奋了好些日子。后来，到了学校，第二天上写作基础课的时候，丁小原教授告诉我们，学校后面的山叫虞山，常熟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琴川。琴川，琴川……我一直将它的名字在心底默念。后来，很多朋友问我在哪读书，我便告诉他们我在琴川，而不是常熟。我知道我的骨子里面还是喜欢古典的东西，就像无论现代技术如何的发达与先进，我想念的依旧还是唐时的长安城。
第一次丁老师带我们一起去尚湖观光。他骑着自行车在路上对我们说，看尚湖，还是细雨绵绵时。我站在串月桥上，想象着那一刻小雨淅沥，天地间迷茫着氤氲的雾气，如此，近处的湖，与远处黛青的山便真的像一幅从大师笔下刚出炉的山水画，墨汁依旧还是湿漉漉的。一个人沿着尚湖大堤朝前走，湖成了一个素雅的女子，一袭青裳静静地蹲坐在山脚下，你并不知道她埋头在坐些什么，连云雀都不曾将她惊扰……望着湖堤公路两旁葱茏的香樟树，我对朋友说，即便是一辈子在这里如此来回地走，也不会感觉疲惫。
2005年吟香姐姐带着她的儿子一起到琴川来玩，由于时间和自己的一些缘故，我们只一起爬了虞山，且只是从言子墓爬上去，到兴福寺就下来了，还未来得及去尚湖看看。后来，这便一直成了自己心底的遗憾与懊恼。我一直对别人说，这里的山与水润泽了我，然而我终究成不了一个玲珑的女子，在很多时候依旧是大片的沉默与不知所措，如此，怠慢了许多我的朋友。或许，生活本来就给了人们太多的错觉，一个善于用文字述说的人，在现实中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表达，只能在心中忐忑不安地希望你把她原谅。
只是，下次我一定会陪你们在湖边坐一坐，夕阳西下时也好，或者是细雨连绵时……
◆五、石榴树下的女孩◆
从前天手机坏了之后，就很少再和朋友联系，偶尔上网，也只是在论坛上随意地敲一些文字。计划着要写结绳记事一辑，写完第二篇，而两次都是匆匆忙忙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直坚持下去。
今天是八月八号，夕的生日。很早以前就计划着，要给她写一首带有生日祝福的诗歌，然而最近思绪凌乱，一直都不能静下心来写。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过的，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还是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总之，她知道我的记性一直都不好，所以会一直忘记她的电话号码，因此，这便成了自己在今天不能联系她的一个原由了。她会嗔怪吧。或许。只是，很想握一握她的手。
在老家，想念校园里的一切，尤其是从宿舍到图书馆的那一段路。通常，我会很任性地拉着她从沁园里走上一遭，然后再折向去图书馆的大路。沁园里有开满睡莲的小池塘，有爬满紫藤的白色柱子走廊，还有许多许多不知名的花树，一年四季都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典雅且素静，然而夕害怕树上有毛毛虫，每次都与我闹上一翻。只是，每次又都敌不住我的软磨硬拉。这样，倒是让有些纤弱的她总是谦让着刁蛮的我。
一直以为独生子女都是家里娇宠着长大的，总会有许多大小姐的脾气。然而，三年的时间下来，宿舍里的女孩子却都是个个好样子。夕恰恰也表现出了她狮子座特有的领袖能力，大大小小的事情她总能处理得很恰当。还有，她对朋友的大度与谦和，很多次都不得不让自己对她生有敬佩。或许，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在容忍自己的坏脾气，如此，才使我们成了三年中最要好的朋友。
夕这个人喜欢音乐，喜欢很多歌，也会唱很多歌。而她喜欢《大悲咒》是在她的小姑姑出车祸离开之后。那天晚上，她发短信告诉我小姑姑出车祸走了，而她那时还坐在小姑姑的身旁。她说父亲晕倒了被送往医院表妹在学校摔折了手臂却一直忍着痛小姑姑的身下还一滴一滴地滴着血……整个夜晚，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不停地问自己，我能从容地面对死亡吗？能从容地面对自己亲爱的人离自己远去吗？……只是，我又乞愿老天，让她坚强些。
夕回来的那天，我一个人躲在图书馆里，猜测着她可能在宿舍了，有她们，而我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讲不出来的。直到五点多，一个人向宿舍走去，却远远地看见夕一个人站在石榴树下。石榴树已经长满了葱茏的绿叶子，且有零星的几朵火红的花。夕就这样低着头站在那儿，我轻轻地喊她的名字，她抬头。红肿的眼睛与还未来得及擦即使拭去也不会干的泪水。那天，我说了些什么……
小姑姑的祭日是在月半，夕会在月半的晚上站在阳台上望月亮，一个人静静的。后来，一些事情过去了，一些感觉还在。因为爱还在。
或许，不该在这样的日子，提起这样的事情。然而，印象最深的那一刻却是石榴树下的女孩。人间还有什么冷漠与无情在那一瞬间都被粉碎。亲爱，就是这样子的。只是，悲哀不能永远驻扎在心底，爱的定义永远都是温暖，无法更改。或许，这样的想法有些幼稚。夕，还想告诉你，今天买了一本书，书名叫《唯美主义的舞蹈》。依旧喜欢书名，只是又笃定里面的文字自己也一样会喜爱。
后来，后来，后来，台风停了，下了许多天的雨也停了，玲玲走在公路上，两旁是挺拔的白杨树，是清浅的河水，是绿油油望不到边际的稻田，蓝蓝的天上有白云飘过，有小鸟轻快地飞翔。亲爱，生日快乐！ 【2005.7-8】
◆六、又是中秋◆
今天是2005年9月18号，中秋节。昨天晚上有朋友发短信来说：“你看，天上的月亮圆的来。”我抬头望了一眼，然后和自己同行的三个朋友说：“你们看，月亮上有一棵桂花树，还有一个男人在砍树呢。”他们调侃着说：“这就是诗人，和常人不一样。”自己亦只是无聊，所以说了一句算不上乐子的话。只是，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能描述。而到了今天，不断地收到一些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那种感觉又开始暗涌且越发强烈起来，便很真切地品尝到了几份酸楚与在异乡的苦涩。
往日，在家中，中秋节是与家人一起过的。母亲总是很早起床，将院子打扫干净，备好早饭，然后自己去集市上买菜。小时侯，我们总喜欢过节，因为有许多好东西可以吃，不仅午餐丰盛，那一天，母亲也不会太责怪我们吃零食和到处乱跑。中秋节，母亲从集市上回来总会带回许多吃食，有香蕉、苹果、柚子、板栗、菱角，还有许多甜点，当然月饼是最不可缺少一样。通常这些东西在月亮还没有出来的时候是不能吃的，因为要赏月。所以吃完午饭，母亲就让我们和她一起把桌子搬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然后将水果甜点都放在碟子里，再整齐地摆到桌子上。那时，我和弟弟妹妹总是很谗，忍不住就想伸手捏一个葡萄来吃，而母亲总是没怒气地嗔怪，偶尔会拍我们的手，只是一点都不痛。等到晚上月亮出来了，月亮照到桌子上，我们才可以吃桌子上的东西。记得，有一次我问母亲，为什么每次我们都要等到月亮出来，母亲说是因为要先请月亮上的神仙嫦娥先品尝，要不然仙女会怪罪的。咦，原来月亮上还住着仙女，所以每到中秋节我们就会和母亲一起坐在院子里抬头看月亮，母亲总是指着月亮说，你看那就是，可是每次尽管我们睁大眼睛还是看不见。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又听到了一些关于月亮的故事，说月亮上还有一棵桂树，嫦娥的丈夫吴刚每天都在砍，因为他只有砍倒那棵树才可以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回家……后来，就知道那些都只是一种传说，一种美丽的属于我们自己的传说。
再大些时候，因为在外地上学，所以只能在学校寄宿。又因为课程紧张，到中秋节学校一般只放半天假，于是自己也懒得再回家，多半那时的中秋节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或者和三五个朋友一起。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是01年的中秋，那天自己突然很想家，所以刚放学，自己就急匆匆地跑到宿舍收拾东西，然后回家。刚推开院子的大门，就看见那张桌子已经摆在架下了，妹妹很惊讶，又大声地喊：“妈妈，姐姐回来了！”母亲似乎很急切的样子，从堂屋里走出来，然后就是问这问那，直到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等会要不要回学校了。我突然很难过，只是摇头。母亲才放心地舒口气说：“今年的中秋，终于可以大家都在一起了。”然后，又拉着我的手，到里屋，打开柜子的门拿了许多板栗一个劲地往我的手里塞，母亲知道我喜欢吃的，只是那时又像我是亲戚一样，那么客气。里屋里很暗，我只是透着一丝光亮看母亲的样子，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是怔怔地……
如今，已经是大学的第四年了，我已经有四个中秋节没有和他们一起过了。或许，母亲已经在院子里摆好桌子，桌子上放着洗干净的水果和好吃的甜点月饼。然而我却不记得，妹妹和弟弟也是在外地读书，那么他们还能回去吗？爸爸在医院上班，每天都要很晚回去，他会想起来今天是中秋节，他会早一点回去和母亲说说话吗？那么，母亲呢，她或许连水果都省了，只是一个人枯坐在屋子里，看电视？还是不停地自言自语，唠叨着惦记着自己在外地的儿女…… 【2005.9.18】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