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过世已经快四七了，我一直沉浸在无边的伤痛里，不敢直视这些日子的经历。直到妈妈终于走进我的梦里，才稍稍开解了些许悲苦。听从通哥那天的劝，用文字记录下对妈妈的思念。
——题记
当噩耗传来时，我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阵昏眩之下，我几疑听错了。在我反复求证后，夺眶而出的泪水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绝望。我甚至在潜意识里憎恨老公给了我今生最残酷的一句话：“老婆，你妈妈去世了！”刹那间眼前一黑，我倒在床上哭得天昏地暗。
急匆匆赶回家，回程的车上泪水洒落一路。眼前不停的晃动着妈妈的身影，那艰难的笑，那苦涩的皱纹，那弯弓似的背，那节骨嶙峋粗糙的手，回味摸上我脸庞时的温暖……啊……妈妈……怎不叫我悲从心来？在心里千万遍的呼喊妈妈，想象着翻过去前面的那座大山，或许就见到妈妈依然在家里等我归来。可是一山又一山被抛在车后，一场又一场的失望，残忍的在心里拉锯式切割着。越来越凉的心告诉自己，妈妈已经越走越远。
夜凉如水，我跪在妈妈的灵柩前，哭得肝肠寸断。抚摸妈妈的遗容已经寒凉如冰，任由我不停的哭喊，紧闭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任由我不停的摇晃，紧闭的嘴唇再也没有开启回应。握住僵硬没有温度的手，十指如钩寒彻我心扉。妈妈，妈妈……您如何舍得让我如此伤心？多想用我的泪水，挽回你离去的脚步。可是您的绝然的灵魂，再也不肯回到这苦难的红尘。妈妈，或许是我的自私，留难了您。可是我真的无法接受，您的离去。如果有路可追，我绝不放您去凄冷幽冥远行。
深夜，我陪在您灵前跟您窃窃私语，告诉您我有多想您，有多懊恼欠您如此多，却没有来得及还您。我苦苦哀求，如果您有感应，请无论如何也要走进我的梦里。五天五夜，没有睡意的我强迫自己入梦。哪怕是半个小时也好，只是为了在梦里见您。可是每一次总是失望的从梦中哭醒。没有食欲的我强迫自己吃饭，告诉自己得活下去，您或许就出现在我的下一个梦里。端一碗您亲手耕种收获的粮食，泪流如注，哽咽的喉咙怎么也吞不下去。都说世上有鬼，我多么希望这是真的。独自躺在您最后躺过的谁也不敢靠近的床上，希望您来找我，告诉我您还没有说完的心事，可是您不来。我深夜独自去您最常去的猪圈，一个连男人也害怕的地方，等您。可是您还是没有露面。妈妈……我要怎么做？才能再次见到能跟我说话的您？在见您最后遗容时，您依然没有给我答案。
天地一片灰色， 霏霏细雨是天公的眼泪。当悲怆的哀乐响起，您的灵柩被八个人抬起，缓缓往您从此常住的地方而去。我倒退着三步一跪拜，送您上山，浑身已经脱力，几欲休克。流干了的泪说明不了伤心，嘶哑的声音代表不了不舍和痛苦。残酷地认识到您离我越来越远，我心也越来越沉。眼看着您将长埋于地下，从此孤零零的守着日升月落，我永远也见不到您。欲狂的伤痛失去理智，晕死过去复又痛醒。
在我苏醒时已经离您的归宿地有了一段距离。是谁？剥夺了我陪伴您最后一程的权利。已经瘫软在地的我只能发出微弱的颤音，仿佛来自幽冥。“求你，给我一把妈妈坟上的新土，让我带回韶关，我就带回了妈妈的灵魂，让她有机会进入我的梦里。”
回来的日子，每天嘴里离不开妈妈的事迹。每个夜晚由泪水伴我入眠。临睡前总在心里点一注心香祈祷，在梦里与您相会。
天可怜见，念我伤心一片。那夜，您姗姗而来。满脸的笑容，还不忘背一捆柴火，指着我笑骂：“满伢子，懒鬼，没有柴火你怎么做饭？怎么这么大了还要妈妈操心？”
我满心欢喜的接过您的礼物，害怕又期待的摸摸你的脸。惊喜的发现，一如往昔般温暖。我高兴得一把抱住您猛哭：“妈妈，您没有离开我，您还活着啊！您的手是热的，您的怀抱还是这样温暖。”
您戳戳我的额头：“傻丫头，你胡说什么？妈妈当然没有死，一直都在你身边啊。“然后唠唠叨叨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快乐得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在您怀里撒娇的年纪。一觉醒来，您疾然不见。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信念：您，就在我身边，在我心里。妈妈，当我想您的时候，您还会来见我是吗？都说梦见死去的人会不吉利，可是我除了只能这样见到您，还有什么方法来寻求安慰？如今我也是没娘的孩子，如果真的不吉利，我也宁愿以健康来换取见妈妈的机会。
心伤终于稍微结痂，不再在苦苦寻觅里折磨自己。朋友们的劝慰，也多少消减了哀伤的苦旅。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我也只能无助的将这份伤痛交给时间来处理。可是我依然认为淡化的只是神情上的痕迹，思想上和情感上的伤痛永不会磨灭。
生活还得继续，责任依然在肩。再伤心也只能隐藏在心底深处。既然梦里偶尔有妈妈相伴，又何必为难自己？还是慢慢从黑暗里爬出来吧！给自己一个哪怕是微弱的光亮，因为前路还很远很艰难。妈妈！亲爱的妈妈！请答应我，在我想您的时候，还来我梦里相聚……
2011.11.2 于粤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