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诗人,不会写诗;我不是演员,不会演戏;我没有从政,不习惯说谎。今天,我的心说:连山对我们不薄,连山对我们有恩,连山,是我们思想,灵魂,人生的一块净土,是我们的第二故乡。
在这块土地上,我们曾经梳理过苦难,欢乐与天真,洗涤过懵懂与无知,在迷茫和苦闷中探索,在没有目的的争执中学着做人。在我们自己也难以感觉到的悄然岁月中,凝结了一生难忘,一生回味,没有目的,没有欺骗,没有私利的纯洁情谊。
夜摹低垂,山林寂静,鸟儿已回家。只有萤火虫陪伴我们,把柴火的生疏和山路的崎岖挑着回家。迷路了,我们互相搀扶,摸索前行。夜,你黑吧,风,你刮嘛,那寻找我们的火把啊,把满山遍野照亮,村民声声呼喊,安抚温暖我们的胸膛。只是小妹妹那艰难的身影啊,让我心疼,心疼到今天!
没忘记,一位知青说:大哥,帮帮我吧,我有了难处。于是,我把身上仅有的二元钱和二块腊肉给他,一起去面对忧伤。朋友,今天你来了吗?不,他没有来,他走了,他已不会再跟我们一起回忆那段快乐与艰辛。让我们铭记吧,我们互相支持不需要回报,互相帮助从来就不用金钱作价,我们不懂得贪婪,我们拒绝欺诈,更不知道人生需要设防。
曾记否?五保户枪伤的脚在流血化脓,腐烂长虫,我们在轮流护理中让他战胜了恐惧与无助,痛苦与悲伤。大雾山作证,那一切啊,跟私心与利益无关。那是纯真的伟大,纯洁的高尚,是青春的一曲交响!
请不要忘记啊,那一声错误的枪响,舞台上倒下了我们漂亮的妹妹,队伍中从此少了一朵盛开的鲜花。四十年了,你的坟头是否添了新土?你的坟头有没有纸钱?我知道你一定孤独,但不知道你是否哀怨,更不知道谁会为你正名!今天,让我们一起呼唤吧,呼唤你的灵魂和我们一起回家。
在这块净土上,我们成长,思索,成熟,然后悄然离开。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儿女情长。从那时开始,我们正式以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的名义面对人生。我们终于懂得,做一个男人很难,面对艰难险阻,责任和义务,只能默默承受,再辛苦也不说,躺下的时侯把忧伤抚摸。做女人更难,风险中仍然要坚持和挚着,把伤心与快乐藏在心窝。我们一路走来,一路风雨,一路艰辛,一路坎坷。
谁说历史要后人来书写,我们这一代的历史我们自己来评说!文化大革命我们是主角,我们用热忱和忠诚书写对错,在“大风大浪”中我们学会了很多,但是失去的更多更多。那种丢失啊,往后的几代人再也无法找回。上山下乡的路,我们从起点走到终点,每一个脚印啊,都深埋着汗水和迷茫。“工农兵学员”,是我们这一代特殊的痕迹,“恢复高考”的试卷,是我们用沉淀十年的知识,和着辛酸的泪水去回答。改革开放三十年的辉煌,在中国历史上书写了最灿烂的篇章,而我们这一代,在这一段历史的年轮上,刻下了最深最深的印痕!
四十年来家国,八百里地连山。连山啊,我们的第二故乡,我们的灵魂和情感无时无刻不把你牵挂。今天,当我们抛开那商海欺诈,仕途争斗,生活艰辛,世态炎凉,一起回到这片净土时,请摘下你头上的光环,卸下你身上的荣耀,放下你心中的屈辱,重来感受纯真的温暖,纯洁的朴实,友谊的高尚。别笑我声音已改,鬓毛已白,也别在意你青春不再,容颜已老。当我们沐浴淳朴的民风,倾听大雾山的泉水的叮咚,我们会感觉到青春脚步仍然在迈进,激情依然在脉搏里跳动。看啊,我们的忠诚和坚贞就流动在山涧小溪,欢声笑语正从一条条山路走来,英俊潇洒,美丽多姿的身影就藏在金黄稻田,青春呐喊回响在一道道山梁,探索和思考就贴在透着昏黄灯光的木窗。
人生,会有终结,生命不会永恒。但是,我们的友谊已在这里生根发芽,我们的青春啊,曾在这里像金子一样闪光!
2008.10.18 连山(上山下乡四十周年纪念活动 已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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