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乐昌市梅花镇退休老干部杨民生
乐昌市梅花镇大坪村杨家寨,依山傍水,人杰地灵。朱德、邓小平等革命老前辈曾在此战斗过,蜚声中国的红七军曾用鲜血染红了这片深情的土地……就是这样的一个革命老区,在这片红色的土壤里,一个布衣诗人杨民生向我们走来——
神采奕奕、健谈幽默、治学严谨、妙语连珠——这是年届八旬的杨老先生留给我的第一印象。随着交往的深入,倾听他深情地述说——他跌宕起伏、斗志昂扬、充满诗意的人生画卷向我徐徐展开,里面有喜悦的泪水,亦有悲苦的痛伤;有搜集文史的艰辛,亦有吟诗作对的乐趣;有颂扬革命烈士的宏篇,亦有“写好黄昏一卷诗”的情怀……
梦里青山疑故土,镜中白发感衷肠
杨民生,生于1931年10月,乐昌市梅花镇大坪杨家人。1950年9月,就读于叶剑英任校长的南方大学,1951年8月毕业后,被分配到两广盐务局高雷盐场管理处(今湛江市南三区盐务所),1953年调陆丰盐务处。
1958年,他被划为“右派”分子,就在这年秋天,被送进陆丰劳教所,国庆节后,又被送到远隔万里的大西北青海。凉秋九月,塞外已是“茫茫衰草连天际,滚滚寒风刮地忙”的景象了。帆布帐篷以御风雨,青稞洋芋填于饥饿,融冰煮水以解干渴,身之穷困可想而知!
在青海艰难的十几年,可以说是在寒风苦雨中度过的。1962年春节,那时虽解除了劳教,但仍带着右派帽子,只是常问自己:是否已改造好自己了?感到前路茫茫,不知所终,浮想联翩,他又写了一首《春节感怀》:
自由失却历三秋,半作公民半作囚。
闻说一年方解教,谁知数载竟无休。
白天牧羊,晚上帐篷外寒风呼啸。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心中的悲情也油然而生,握着颤微微的笔记录下了自己凄风苦雨的生活:
十载韶光客里秋,都将心事付东流。
读书有愿谋民利,报国无功愧予羞。
世路崎岖多险恶,劳生惨淡苦营求。
古来圣哲常被厄,何必唉声叹白头。
从1958年10月至1975年5月,被放逐青海足足十五年之久的劳动生活算是结束。
1978年下半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全会总结历史经验,否定文化大革命的极左错误,平反昭雪了许多冤假错案,他被平反昭雪了,恢复了政治名誉。至此,自他被扣上右派帽子至复职,足足度过了艰难困苦的二十个春秋。
莫嗟岁月头披雪,漫步诗山作咏仙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乐昌市云岩镇有位老教师廖谨为先生,擅诗词,精音律。由于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每当廖老师吟咏古诗,他对中华诗词就多一分热爱。党的政策开放,对于传统诗词的发展,铺垫了无限生机。当时北京以及全国各省纷纷成立诗社、诗词学会等,这些诗词创作的良好氛围又一次吹绿了他这颗“蓬勃”的诗心。
1997年的夏天,他在韶关“汇丰”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位老乡、老革命余焕章先生,他们常去拜会时任韶关诗社社长、韶大教授黄志辉先生。黄教授看过他的诗作后十分高兴,同意批准他加入韶关诗社。初时他不敢入社,总觉得自己水平不够,但黄教授鼓励他:“退休时日,正是人生的第二黄金岁月,第二人生,还要上老年大学哩。”于是介绍他加入韶关诗社,从此他就成了《韶音》的忠实读者和作者。他通过邮局,大胆向各地诗社投稿,除了《韶音》之外,还寄《风度》、《鸣弦》,甚至《中华诗词》等刊物。就在这年的秋天,他和廖炳煜合编《青莲风韵》诗集,诗稿的来源都是附近的亲朋、老师,通过办刊,他的诗艺不断提高。
2004年初,他加入了全国诗社组织——中华诗词学会,入社后很受鼓舞,当即写了两首律句——
(一)
年登七秩上吟车,点滴成诗亦算家;
口里无文更漏子,腹中少料浣溪沙;
惟能切磋求精益,只有磨研去赘瑕;
十载企期圆宿梦,“通知”喜捧泪含花。
(二)
喜讯传来感老翁,春天迟到态从容;
高歌盛事心头激,翘望京华意气崇;
报效前贤彰品德,还期后俊励吟风;
诗词赢得中枢许,不负“韶音”化育功。
从此,吟诗写诗就成了他退休后的主要内容,以诗为乐,以诗言志,吟古颂今,有感而发。他要以诗陶冶自己,以诗启教社会,因为他深深懂得,诗可以催人奋进,催人上进。
他现在是韶关诗社社员、乐昌诗社副社长、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著有《鸣声心曲》五卷约有诗词共2000余首,而今打算出版《鸣声心曲》第六卷约有诗词300余首。其诗词作品多首发表于《韶音》、《韶关日报》以及省市级其它报刊杂志,其中《古柏赞》等作品6件入选《世纪诗词大典》第二卷。在2008年乐昌建县1500周年之际,他创作的《乐昌赋》获《天籁诗韵》特等奖,他被授予“锦绣文人”荣誉称号。现在他正着手整理从古至今吟咏梅花以及歌咏红七军的红色诗词,准备编辑出版为《诗韵梅花》。
老牛尚有三分劲,再趁晚晴负重驮
梅花地区自元末丧乱以来,客家籍人开始陆续迁入。近七百年来,先人们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文物故事和文化遗产。可惜一直没有完整有序地保留下来,除各姓各自修纂的谱牒记载和口头流传的一些文史外,几乎是别无他录,尤其经过“文革”的十年浩劫后,许多书籍谱牒被烧毁,几乎变成文化荒漠。为了挽救梅辽文化遗物、文史民俗,他不辞辛苦深入民间,查阅族谱,访问老人。常常以诗会友,以文结谊,虚心请教,勤于研讨。他编著的《梅辽风情录》内容丰富,史料翔实。原乐昌文联副主席沈扬在杨民生编著的《梅辽风情录》的序言里写道:“本书记录了梅辽地域某一时期之历史文化,弥补了地方史籍之阙如,他勤于创作,刻苦学习,一丝不苟地编撰文史资料,作为一位年届古稀之老者,确乎难能可贵,他为子孙后代进一步了解梅辽四地的历史,作出了无私奉献,此精神非常可嘉的。”
除了搜集本地的文史,他还写了洋洋数万言的《布衣诗人廖柴舟生平事略》发表在《韶关文史资料》第25辑上,还着手编写过《家礼应酬》、《新篇岭南即事杂撰》等书籍。
为了纪念中国工农红军第七军激战梅花80周年,缅怀梅花地区的革命先烈,以激励后人,他主编出版了《梅花革命斗争史》一书,这些史料,为教育人民群众,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构建和谐梅花,扩大梅花革命史迹对外影响,弘扬梅花的历史文化,宣传革命老区的优良传统和革命精神,起到良好的作用。
为纪念百色起义、龙州起义80周年,广西电视采访报道万里行在梅花采风时,专访了杨老先生——作为梅花镇的一位老干部,他走遍了梅花镇的山山水水,十多年来出于他对红七军的敬慕,无论清明祭扫或有感而发时,都写诗词,仅对红七军的赞颂诗,就曾写下16首诗作,在烈士碑下,老人徐徐念诵一首他曾经写过的纪念红七军的诗作:
巍巍碑塔耸云天,铁火硝烟忆昔年。
百战风云笼武水,七军血汗洒梅山。
生前浩气吞狐鼠,死后英魂化杜鹃。
天若有情思猛士,丰功永远万民传。
◆沙坪的冬天◆
沙坪,地处广东的最北部,与最南端的广州在天气上迥然不同。就拿冬天来说吧,在广州有时可穿一件夏装,但你在沙坪就非得穿棉袄,这里的天气实在太寒冷了。如果你有幸的话,还可以看到雪景呢,天上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加之呼呼的北风,定会让你大饱眼福,尽情体验沙坪冬天的奇妙与激情。随着全球环境的变暖,沙坪的天气在这一“恩赐”下,有时也会变得暖意融融,让你感觉不到是冬季的到来。但你别得意,沙坪的天气如同三岁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今天还是风和日丽,若是一夜北风,定会让你大跌眼镜,第二天起来一看:雾气蒙蒙,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也许会使你的心情变得泥泞起来。
沙坪今年的冬天,前一阵子,一股南下的寒流袭击广东,气温急剧下降,由原来的二十多度变成一度乃至零度。在暖冬里还没回过神来的人们不得不忙于抵御严冬。在乡村,人们在家里关好门窗,烤着火,闲聊家常;或是钻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懒觉,不愿意起床受冻。可是,只要你到户外去走走,你就会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那是一群群小学生正上学去,如同冬天里的一串串跳动的音符,奏响了一曲曲让人百听不厌的歌儿。他们不畏惧严寒,敢于同困难作斗争,他们唱着歌,顶着凛冽的寒风,一阵阵的欢笑声,好像是煮沸的水在冬日里冒着热气,这时你会想,不是冬天,是春天了吧,就是在这结冰的几天里,我们沙坪中学也没有放假。看吧,校旁的圆墩上,靠北的松枝上都挂满了粗大的银条儿,一些冬青树叶也仿佛变肥了,变大了,结满冰的叶子厚厚的。放眼望去,山上全白了,就像穿上了一件白衣,北风呼啸,只要是在户外,你定会全身发抖,如同掉进冰窖里去。就是这样的天气,我们中学的学生也能挺过来,朗朗的读书声如同一件件穿在身上的棉袄不断的与冬天抗争;万众一心的意志如一丛丛的火焰,在冬日里不停地燃烧,驱走了寒意,带来的是一股股暖流,使冬日不再寒冷,门我们在迷茫的冬季看到了春日的绿意和希望。
当寒冷如秋日里的一片片落叶飘然逝去之时,迎来的是一片温晴的天气。早晨起来,还有丝丝凉意,但是过不了多久,太阳的脸露出来了,红红的。当阳光普照大地之时,寒意一扫而光,田野里,飘浮着一股股冬日里特有的泥土气息,如下凡的仙女翩翩而至。“哞——”一声声的牛叫,犹如吹响春天的号角。有几个早起的农人,有的扛起锄头,有的扛着犁耙,有的挑起满满的一担猪粪,正向自家的地里进发,他们正忙于冬耕呢。太阳越升越高,村子里也热闹起来,有的挑拣着砖块正砌房子呢。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沙坪明年有很多农户种植黄烟,他们正在兴建烤烟房。沙坪这个地方石多地少,旱涝不保,但种烟发家致富的可不少,就拿今年来说吧,有些烟农还得了大奖呢,有的奖了摩托车,有的奖了电视机,有的奖了电饭煲。这些烟农的脸如同三月的桃花,春光烂漫,笑逐颜开。形势变了,政策放宽了,尝到了甜头的更有干劲,没有种的,也趁着在冬日里把自家的烤烟房建起来,瞧瞧吧,在野外的土地上,三五成群,有的正用薄膜油纸在栽种烟苗,有的用草刮在铲一些草和土,划几根火柴,一会儿轻烟弥漫,他们正在熳土子灰,到时拿来做烟肥;有的用犁把土翻松。一行行被翻松过的泥土,好像五线谱一样,牛和人就是跳动的音符,一曲曲优美的音乐正从山野响起,春天的序幕也即将拉开,沙坪的春天定然会更加美好。
冬天,最怕的是阴雨天,天空乌云密布,整天见不到阳光,晚上星星也躲起来,月亮也不露脸,单是滴滴答答的雨声也够烦人的,空气里充满着潮湿的浓雾,让你的视线看不了几米远。打着伞到街上走走吧,映入你的眼帘的是这一伙那一伙的人,他们手中捏着纸牌,桌子上用杯子压着几块、几十块、甚至上百块的钱,他们趁着这样的天气,在打“拖拉机”,俗称“打五分”,正在赌钱呢。请注意啦,这些人有的是做生意的,把要做的买卖搁在一边,全部心思扑在打牌上了,有时输红了眼,也有顶起嘴来的,这些敢在众人面前现眼的,算是赌小的,若是在房子里几个赌友一起,放“三公”,打“对子”,听说赌注非常大,一晚上有些人竟输成千上万元。这些人的隐蔽性非常好,一般是不易发现的。
就是这样的阴雨天,山村人家一般是睡得很早的,在七、八点钟就熄灯睡觉了。但是一个村子最起码也有四、五家的灯还亮着,若是门没关好,一阵风啪地打开,定会把屋里的人吓得跳起来。是不是派出所的来抓人了?急急忙忙出门往外面望望,除了雨声,还有几声狗叫,没有别的声响。现在是凌晨的一、二点钟了,他们为何还没睡呢?难道正商议村中大事?非也!他们正在研究六合彩,看看明天会出什么码,这六合彩就像瘟疫一样传染到了各村各户,据说有很多的男女老少,都像喝了迷魂汤一样上“勾”了。只要你下到乡村去,从他们嘴上说出来的,不是猪,就是牛,或是羊,或是虎,这十二生肖就像他们肚里的花花肠子,都背得滚瓜烂熟了。还有蓝波、红波、绿波不离口,出双出单也时常挂在嘴边。你也许听说了吧,有某一个村子,一个赌民六合彩上瘾了,有一次去田里干活,竟把自家的单车当成犁耙扛到田地,你说可笑不可笑;还有一个故事,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年人,一次报码就下三万块买双单,结果输了。庄家来催款,自己也拿不出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的儿子一个个也有点出息,父债子还,只好儿子们顶起这三万元的赌债,你看冤不冤?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这些彩民利用冬日的闲余时间来买码是近几年的事,正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真让人揪心呀!若不加以治理,不知泛滥到何时何日?
这就是冬天的沙坪,一个让人欢喜让人忧伤的沙坪!
(该文作于2005年冬,本人当年在沙坪中学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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