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爱着的人和事物所持有的执着和期盼,是不受时间长短制约的。对安妮宝贝的文字,爱着三年还是五年了?或是更长?无数深夜,手捧着她深刻里的疼痛,一点一点的让心陷进去,只为和她在疼痛里相爱。
这个秋季,阳光总是乐此不彼,不遗余力的播洒温情。在某个落日绚烂的暮晚,净手之后安静谨慎的打开相隔五年之后她的《春宴》。一改往日素白的封面,是厚重浓墨的油画色彩,背景里的女子,低眉敛首站在光影背后,是沉思和冷静。
只看了她的自序之后,我断定,这个依然用冷色调写着:“这是一部形式专注且立意单纯的小说,是关于一个人与所置身的时代,保持一种怎样的关系,以及由爱的试炼而得到的关于人和自我、外界的关系”的女子依然是处事低调,特立独行的安妮,依旧是我爱着的脱离世俗,不合群的神秘女子。
在这部小说里,安妮以前所未有的超长篇幅,描写了两个女子——周庆长、沈信得,在各自人生中所经历的生命状态。章节中充盈各种意象,潜意识,和暗示:古都。亭子。湖。白鸟。一座被摧毁的古老的桥。黑白照片。独自穿越隧道。夜泳。独绳幻术等等。娓娓道来的,依旧是桀骜不拘,坚韧和誓不妥协的传奇女子的跌宕起伏的爱情。让人深陷。
于是,我知道,长久的期待,是值得的。
情爱是春宴的主题。直面困惑。这点上安妮是悲观的。她认为情爱不可战胜。情爱给人伤害,但是你又逃不掉。可以说春宴里面没有人赢得了情爱的战争,许清池是遍体鳞伤。周庆长是,沈信得也是。信得住到山上又如何,远嫁到澳洲又如何,所有人都在情爱中被击败,找不到终点。
这也是当下情感世界里,人们所需要面对的情感和灵魂的困惑,因而具有现实意义。
宿命感一直体现在安妮的写作里。《春宴》也不例外。从最初,周庆长从窗台上轻盈跃下之时,就清楚的知道:遇见许清池,必定与之相爱,是命定。然而,命定的,就一定可以依托并长相厮守吗?那夜,颓废宿醉看不到未来的庆长,用水果刀搁在左手手腕上,割划,刺破之时,
她像极了濒临死亡的野兽,发出嘶吼和挣扎:周庆长需要的是死而复生。周庆长必定要死过一次。
那般的决裂无助,令我的泪,夺眶而出....在确定爱幻灭前,庆长曾发过一条短信给清池:
“我们彼此拖拉旷日持久。我认定自己在感情不拥有中间路线。我也看不到你做出的选择。让我们各自平静存活。不再联系。”
怎样凌烈而不屈的女子啊!以如此决绝的方式,跟一段挚爱道别。之后的疼痛,安妮只用寥寥几段文字,处理干净:当下我能够做的,就是承认失败,保持安静,试图自愈。
这就是安妮。用她纤弱而坚定的手,撒去丝绒的帷幕之后,让每个人都不得不去面对的深渊.....是清醒着的呼喊.....
这洋洋洒洒的30万字,承载的是什么?掩卷之时,莫名的忆起,她的随笔她凌厉的短篇以及她笔下那些鲜活绝美决绝自持的主人公曾带给我的那些动容。在无数个寂寞的时刻,走近她而获取的从容与坚定。那些字字句句里的剧烈疼痛后的释怀,是怎样的心生依赖,是偏执的认定。
这样的《春宴》,令我疼惜。
如安妮自己所言:时间有限,追索生命的诚意和真实,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她写《春宴》的原因所在。并以此故事纪念我们的生命里,出现过的每一个爱与被爱的人。他们所带来的种种,一切均是为了帮助我们行进,生长,完善,纯净。这是相爱的使命。
在彻夜无眠,秉烛长谈之后,不论对安妮还是庆长,我想说的是:走近你,只为懂得你。
这一季秋,因了这一场盛宴,我感觉富足。
阅读如同照镜,各人担当自己担子,只希望你在故事中有所得。
2011.11.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