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岁的孩子也会悲伤吗？她的悲伤长什么样？
晚上，让三岁八个月的女儿在桶里泡澡，而我在旁边搓洗着衣服。不知怎么说到了今年暑假时养过的两只小黄鸭。女儿就开始说了：“妈咪，我好想我的小鸭子啊。它们现在在哪里啊？”我说它们已经死了啊。女儿问：“它们为什么要死呢？”我解释说因为它们生病了。“可是我很想小鸭子了。”女儿手里玩弄着桶里的毛巾和水杯，然后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讲故事般地说开了，“小鸭子你去哪了，你回来好不好？我带你去出街吧，我带你去旅游啊，我带你去北京好不好？小鸭子你在啊……”呵，这小家伙应该挺会讲故事的呢，语气悲凄愁肠百结啊。我为了配合女儿的故事，所以捏着鼻子模仿小鸭子的声音和女儿对话：“我是小鸭子，我也好想你啊。但是我不能回来了，诺诺不要想我啊。”女儿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想啊念啊的，然后声音越说越低，还有了抽泣声。呵，小家伙做事做全套，连哭都扮得挺像的。我这样想着，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眼眶红红的，表情显得很是悲伤。我蹲下来，看见女儿的脸上有很多水花。“宝宝，你哭吗？”我发觉女儿好像已经不再只是讲故事了。我用手拭去她小脸上不知是水是泪的东西，她一下就扁了嘴，抽泣说：“妈咪，我真的好想我的小鸭子。”随后“哇”地一声哭在我的怀里，也不管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身子。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以为女儿只是在扮演故事，却不知女儿早已入戏啊。我抚摸着女儿的头说“不哭不哭，小鸭子听到你哭会不开心的呢……”我匆匆地给女儿抹拭干净穿好衣服，来到电脑前想放些音乐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是她要我打开暑假时她和小鸭子照的相片。看到相片里那两只憨态可掬的小鸭子，女儿再一次红了眼睛：“小鸭子，我好想你，你快出来和我玩啊，我带你出去玩啊……”边哭还边用小手去抚摸电脑屏幕上的小鸭子，那份伤感害得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想要哄她出去客厅里玩，但她就是赖在电脑前不停地抚摸着根本摸不着的小鸭子，边诉说着她对小鸭子的思念。那情景真可用上“痴情”两字。最后，女儿还要我把小鸭子的相片设置成了电脑桌面。
后来我给了她粒糖，说要给她剪额前的头发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剪好后我说：“唔，宝宝剪完头发真精神真漂亮！”她呢，急不可待地站在床上对着墙上的镜子眨巴着泪迹未干的眼睛，转着头左右欣赏，还很臭美地问：“妈咪，你觉得我靓不靓啊？我觉得剪了头发很靓哦。”呵呵，知道爱美了。接着又要我给她放音乐，她说她要跳舞。于是，和着音乐，女儿在床上开心地挥舞着小胳膊小腿，投入地跳着只有她才懂的“舞蹈”、抛着她有些红肿的“媚眼” ……
QQ音乐里一曲儿歌完毕，接着是一首沧桑的歌曲《会哭的人不一定流泪》。女儿大叫不好听不好听，要听刚学会的《兰花草》。
看着女儿边用稚嫩的声音跟着唱“我从山中来，带来兰花草……”，边翘着她的小兰花指扭着小屁股，我直在感叹，谁说会哭的人不一定流泪呢？孩子最会哭，哭的时候就一定会把眼泪流出来。孩子的悲伤和快乐都单纯明了。快乐了就笑，伤心了就哭。也许只是得到了一个新鲜的玩具，也许只是手中有一粒甜甜的糖果，也许只是爸爸妈妈只说了句“宝宝真乖”，也许只为了一首好听的儿歌，所以，笑靥灿如朝霞；也许只是一个心爱的玩具被小伙伴抢了，也许只是得不到自己爱吃的东西了，也许只是想爸爸想妈妈了，还也许，只是想念那两只可爱的小鸭子了，所以，泪花“哗啦啦”就倾盆而下了。
哭与笑，是人类有别于其他动物的两种表情；哭与笑，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但是，这两种表情，对于孩子和成人，却也是不同的。孩子的脸可以如六月的天，狂风暴雨还是艳阳高照，完全依着孩子的情绪走。但在成人的世界里，哭与笑在很多时候却跟着他人的目光而走。为了适应我们生存的环境，为了取悦不管你乐不乐意取悦的人，我们总得告诉自己要坚强，只因长大后眼泪就代表了懦弱。于是人前，我们给自己安上了坚强的面具，不轻易哭泣不轻易表达我们的悲喜。有时候心里难过得想哭，却要在脸上调动起笑的表情肌，于是，那种笑就显示着一种难看的压抑。有时候明明心里觉得眼前的一切荒唐可笑得足以令人捧腹，你却在他人犀利的眼神里把笑生生地吞进肚里化成出不去的气。久而久之，哭与笑被人们演变退化成了一种很模糊的表情，哭中有笑，笑中有哭，哭也是笑，笑亦是哭，哭与笑都难解难分了。于是就有了“会哭的人不一定流泪”，“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一个人从张口就哭的婴儿到欲哭无泪的成人，总是需要在我们身处的环境里日益演化的。当女儿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她是张嘴就哭，开口就笑，从不看你有没有在关注她。渐渐地长大到学走路了，摔倒时痛了，她想哭但还要偷偷瞟下看你有没在紧张她而选择哭或不哭。再大些，她哭的时候总让眼泪在眼眶里转几圈再放声大哭。而现在三岁多了，不听话被我责怪冷落时，她很少张嘴就哭了，而是眼眶一红，嘴一扁，然后把脸捂在自己的手掌里趴在凳子上、床上或妈妈的怀里无声的抽泣，而每每看到她无声的啜泣，你的心总会被软软地刺痛着，因为压抑的哭会更让人心痛。而当你一去哄她抱她抚摸她时，她的哭才酣畅淋漓地释放。
我知道，孩子也会慢慢长大，渐渐学会坚强，然后学会大人式的哭或笑，以去适应这个环境的需要。那时，哭与笑都不能随心所欲了。
那么，我亲爱的孩子，在你还可以随性的年纪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吧，妈妈会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
20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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