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景公园一个地摊上,摆着许多塑料玩具,什么火车、挖土机、巴拉拉魔棒等,吸引了不少游人和小孩;第一人民医院隧道,也有一个年轻人摆开很多玩意,诸如电子狗、摩托车、自行车手等,那人边示范边吆喝,小按钮一拧,狗一会儿磕头一会儿汪汪汪叫,车手骑着自行车跑,摩托嘟嘟奔驰……改革开放33年了,科技日新月异,新产品层出不穷,更奇妙更多功能的玩具应有尽有,在一层一辈的儿童眼里已不稀罕了。
作为过来人,我们那一代处于计划经济阶段,物质相当贫乏,别说口袋空瘪,就算有钱,也别想买到稀奇古怪的商品玩具。可好奇贪玩是少儿的天性,娱乐照样一天也缺少不了。怎么办?拍拍脑瓜,互通有无,互相模仿,就地取材,自己动手制作,农村有的是原料。
最简单最不费脑筋的,是陀螺。秋冬时节,熟透了的荷树蛋丸纷纷落下,房前园尾路边沟旁草丛,一粒粒,恰是刚切开的橙壳皮,更像反着撑开的阳伞,紫黄色,风干轻巧。随手拾起一粒,将蛋籽和囊衣轻轻抖掉,用枝一寸上下的茅梗、竹签或甑刷梗,从壳皮里面柄芯部位钻过去,外露2厘米,旋一旋,那枝梗梗不松动,陀螺制成了。找个平坦地方,几个小伙伴眼睛估摸着角度,拇指肚贴食指肚,不经意地一撮,一个又一个旋转得欢。谁的旋得久,旋得快,谁能两手陀螺同时参战,谁准能赢来阵阵喝彩。
家乡不靠大江大河,离水库很远,几口小鱼塘也成了我们那班孩儿们的乐园,游泳较危险,常遭大人责骂,玩水飘飘既安全又有乐趣。拣些薄薄的烂瓦片,干爽而边沿微翘的,捏一片在手,食指拇指运力,中指顶住瓦片底部校正方向,身体右斜,手臂后摆前掷,那瓦片儿往水面一掠,直向前蹿啊跳的,一个又一个小精灵似的涟漪不断向前跳跃,跟瓦片和着节拍,渐渐变小,不一会,随着瓦片消失在水里。你这次不怎么远,第二片继续;他的超过了我,我再接再厉,第三片、第四片赶上;他奋起直追,掠得比你比我更远。浅水边,五六个伙伴仿佛排练,更如竞技,鞋子上裤管上被溅湿了水,被沾糊了泥巴,浑然不觉,只有那开怀的笑声在鱼塘上空回荡。
弹弓,我们家乡又叫皮射俚,邻村的奀奀、拣俚,自己村的观土生、黑糍古有一副皮射俚,蛇、鸟儿、蜻蜓、蟋蟀、蚯蚓、老鼠、臭牛屎都可成为他们射击的目标,我被他们炫耀得心房痒痒的。
做皮射俚不难,就是材料凑集不容易。叉枝要在茶树上斩下粗细适中的新枝,将青皮刨掉,按弓口标准用绳子绑好那两条枝,让它慢慢风干后不变形。橡皮筋一般家里没有,待货郎上村时剪它1米,花上不到2毛钱。准备丸垫一小块,可从烂鞋上裁帮子布,耐磨;铁线一小截。都齐备了,两条橡皮筋一头分别扎在支撑条杆末端,一头分别串入丸垫两侧,接头处用铁线扎牢,握着柄杆掂一掂,弹弓大功告成。
制作流程说起来轻巧,但对于当时才7岁上下的少儿来讲,还是满困难的。为了从大人那里得到一副弹弓,不惜替他干活、捶背,甚至要为他手淫。记得灵生叔叔就有一副,与他一起去放牛时,他滑稽而神秘地宣布:谁玩得他的鸡巴舒服,玩得出水,他的皮射俚就赏给谁。几个小伙伴轮换着捏啊撸啊,最后我将他鸡巴水玩出来,得到了向往已久的皮射俚。
那时候,村里两房人,每房有三座碾糙米的砻,烂损丢弃后许多的砻头子(长方形小竹片)连同干黄泥巴倒在外面,我们抓根木棍,争先恐后围着泥坨,扒开泥巴,尽拣那方方正正、不破不损的砻头子,一片两片三片,回去央嫂嫂、婶婶要来纳鞋底的苎绳子,做起风车来。
先在竹片儿中心钻个孔,苎绳子绕一圈穿过去,拉紧绳子,两端扎一小截棍儿好抓手。伙伴们聚在一起,展示各自的风车,指丫夹住绳头两端,把一个手旋圈圈,绳子胶不动了,两手一紧一慢的拉,呼呼生风旋转得只见一圈圈线条入飞碟迷糊着你两眼,看不清砻头子的原形,大伙笑哦跳哦高兴极了。
春末夏初,百花盛开,百草茂盛,溪边田坎或是阴湿的沟渠里,酸筒梗(虎杖)节节拔高,令人直咽口水。我们呼朋引伴,喊着跳着选大株鲜嫩的采回一把一把,剥了皮吃,甜甜酸酸,又冰又脆。吃够了便挑头尾粗细相当的酸筒梗,两端切平口,其中一端要留节,小心翼翼将一条皮撕开至节疤处,裸露部分均匀地戳几个小孔,又将皮顺着原来的撕痕贴回,口含没节疤那端,有节奏地吹,乌里乌里哇,一枝短笛诞生了。
也有用当年长的小麻竹做口哨的。取两头不留节的麻竹一截,斜刀口削尖一端,沿尖口三分之一剖开一丝缝隙,备一瓣嫩竹叶,竹玉衣更好,夹入刚才剖开的缝隙里,顺着尖口裁掉多余的玉衣或竹叶,口哨做成。依自己的创意和感悟,叼在嘴上吹奏,曲调悠扬,音质缭绕,给乡野的春夏秋冬增添无穷韵味和艺术享受!
木头手枪因人而异,精彩纷呈。普通型的手枪用杉木锯成,仅仅把边、角削削刨刨,不至于刺手。它不经玩,很快枯裂、破损。有时间肯动脑舍得花点本钱的,仿制性强。枪头机关分作两部,包上铁皮,配上橡皮筋,去百货商店买些吉纸,装进机关,握着枪柄,食指勾入扳机,瞄准参照点,拇指轻轻一顶,“叭--叭”,火花迸发,硝烟扑鼻,“日本鬼子”倒下了。有的开槽装上铁管,配置撞针,管里塞进铁砂子,说不定还能打伤山鸟、老鼠呢。
家境好的,懒得麻烦,专等摇浪鼓的货郎进村,花它8毛就拥有一枝铁皮驳壳手枪,买上2毛吉纸,够玩它一段时间。他们在同伴中洋溢自豪卖弄神气,让你望“枪”兴叹。
眨眼间,自己当爸爸了,没空给儿子做玩具,乘火车时,先后10元买下一个陀螺、一块魔方、一支七彩笔,陪伴他度过快乐时光。一次过年探友,水娣封个利是、送支仿真手枪给儿子,有塑料弹粒,有瞄准光电,满足了孩子的“英雄心”。
我们没能赶上这个盛世,但丝毫也不后悔,自己动手,小脑筋开窍,想象力、模仿力、运用力、记忆力、控制力、协调力、操作力都经受着锻炼,将我们那一代的童年时光打发得生动、活泼、乐趣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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