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说，上帝收回我的声音，是因为我的歌喉太甜太甜，怕我一开口，鸟儿不会飞，鱼儿不再游，花儿不敢开……张老师说，我前世是那美丽多情的美人鱼，能唱出令所有精灵都嫉妒的歌，可是为了那苦涩而无果的爱情，我把她给遗失了……
我在这无声的世界里生活了20年，我很留意人们看
我的眼神，在他们眼里，我读到了欣赏、惊讶、惋惜、同情、怜悯，当然还有轻蔑和嘲讽！我不是太在乎，因为在老师的指导下，我没有输在起跑线上，我仍然能和同龄的孩子一起参加作文、绘画比赛，而且，我取得的成绩，未比他们差！当然，我要比他们付出更多的艰辛。2005年春节晚会上，我认识了同样有着听力障碍的邰丽华，由此也爱上了孔雀舞。我没有厚实的舞蹈基础，只凭着一腔的热忱。张老师教我跳舞时惊叹：“你就是一只美丽的小孔雀啊！” 2005年4月，韶关电视台三江视线栏目专门为我录制了一辑《无声的旋律》。5月20日，我在韶关剧院目睹了邰丽华领舞的《千手观音》，那一刻，我感动得热烈盈眶。
我并未感到欣喜，心里反而更沉重。我仍然渴望上帝还我声音，哪怕只有三天……
如果给我三天的声音，第一天，我要去福利院，把我甜美的歌声送给年迈的老人、无助而可怜的孤儿！第二天，我要整天整夜陪在父母和老师身边，让我把这二十年来欠他们的爱称还尽！第三天，我要穿起我的舞鞋和舞衣，到传说中的天鹅湖，踮起脚尖，踏着风的鼓点，跳一曲我和张老师都非常喜欢的《天鹅湖》……
可是，上帝没有听到我的祈求，因为我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只有在心里默念着张老师教我的诗——
我的哑语
是空灵的舞蹈
是白描的画
是想象的诗
岁月在指间默默地歌唱
无法带走的声音
留在空中的轨迹上
于是如花一样开放的语言
就一步一步走向你的眼睛
静静飘舞的话语就像
一片片洁白的雪花
流动着洁白无声的微笑
甚至还藏着几百年前天鹅湖
忧伤的小夜曲
如果你还不懂得宁静
就请站在远远的地方
默默地凝视聋哑姑娘
是怎样描绘世界、解释世界和理解世界
——《倾斜而美丽的世界》（张雪梅）
作于2005年8月8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