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的时候,深圳这座城市也渐渐安静下来,沉浸在朦朦的,朦朦的灰尘里。
我在很多年前就形成一个怪癖,喜欢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到处乱窜,高中的时候我总是在中午同学们都休息的时候,跑到很远的森林里,对着山顶一堆堆孤坟,默默无语。然后带着怅然的心情回到教室。在我念大学的时候,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长江边的堤坝,走在一排排密叶林之间,任由鞋子和裤脚都沾上泥泞。这个怪癖到现在都还没有改过来,在繁华的都市,我一样流窜在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着走过去的人群,最后又带着怅然的心情回到住处。
因为喜欢宁静而显得有些孤僻的我,在众人面前依旧是谈笑自如,每天我需要打电话给千奇百怪的客户,思维在QQ、MSN、SKYPE之间游刃,晚上加班到9点,然后灭掉办公室所有的灯,乘着空荡荡的电梯,在下降的过程中揉揉迷离欲碎的眼。回到寝室,依然是我一个人的房间,他们都不回来,有的上夜班,有的去陪女朋友,有的去玩网络游戏。偌大的房子,就剩几张床,两张小小的桌子,和一盆还没有开过花的仙人掌。
附近的足球场和公园我都走遍了,不想再去同一个地方重复自己的脚步,但是又不想走的太远,只有等到周末的时候,盼着自己有个好心情,约一帮朋友,去看看附近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只是最近聚的又少了,一个人做什么,都难以打起精神来。
曾经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想去学习跳舞,想坐在高高的阁楼上独自品茶,想在夜间突然闪烁起来的灯塔前留影,想去草原上搭起一座蒙古包,想去触摸清晨第一缕晨曦,想在睡觉的时候做甜蜜的梦。我总是那么矫情,把所有不切实际的梦都强加在自己软弱的性格上,最后无力承担下来,却硬要拉着身边最亲近的人一同陪着受伤。
前些日子,和老板一起去拜访在盐田的一位客户。中午吃过饭后回到客户的办公室,那个时候老板还在和客户在外面的客厅里闲聊。我推开门,里面有个女孩子,对着窗户小心翼翼地凝望,我走过去,才发现她手里拿着胶水和一些小小的窗花。
我说,需要我帮忙吗?
她就冲我笑了笑。于是我们一起把窗花贴在透明的玻璃上,围成一颗小小的心的形状。
透过那个小小的心的形状,我才发现窗外早已下起微弱的毛毛雨,那一刻,我忘了这座城市的名字,忘了自己的名字,细小细小的,一种被称作温暖的东西,在我的眼睛里慢慢地液化成了水。
我没有去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问她这些剪花都是哪些花。在我后来的记忆里,就只有那么一位女子,小心翼翼地凝望着窗外的雨,手里握着窗花。我不知道她在那一刻是否在等待着谁,但是那一刻,只有我得到了上帝的允许,轻轻地推开那扇门并走了进去。
我依然没法停止对徒步流浪的热爱,在烟熏过的小巷和草遮掩的路旁,我的身上没有手表,也没有指南针,所谓的时间和方向,对我来说早已没了概念。我只是喜欢那样走着,有意义的事情我却从来都不喜欢做,我就这样单调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没有着落的飘移才是被我认可为保持自我安全感的最佳方式。
只是偶尔有一天会经过一座似曾相识的大楼,猛然间抬起头,望望那些浅蓝色或是透明的窗,像是在说,看见了吗,我就站在这雨里。
我总算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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