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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理智的战斗
  文 / 孙杰
                    
    


   夜晚零时,一行二十余人的队伍,按计划静悄悄的摸到了村口,我一摆手,队伍原地停了下来。我和队长说:“咱俩先进去侦察一下,摸清准确位置后其他人再进去。”队长同意。在夜幕的掩护下,队长跟着我后边,顺着房墙根进了村,开始侦查我们的目标。
    我们公司土建一处在此地施工已好几天了,因来回上班要从村里过,村里要求给点轧路钱,预算上没有这项开资,无法支出这笔钱。政府和相关单位调解好几次,村里就是不同意,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钱。村里属于县里管,我们属于市里管,县政府偏于村里,区政府偏于我们。于是,一项国家重点工程就这样受阻,双方扯皮没有头绪,可工程也不能老停着,有工期要求,工作还得干,每天还得从村里过。村里见提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就让村民动了抢。将工程混泥土料斗车强行扣了一辆,算是以物抵款。料斗车被抢直接影响了工程进展,造成了经济损失。领导求助公安分局,分局说地方上的事不好管,你们自己想办法把车弄回来就是。领导一急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让工人把车偷回来,责成队长办这事。本来我并不是土建处的,我带人临时配合土建处修理设备和料斗车。期间有几个土建工友跟我学军体拳,算是会两手。队长就找到我,让我带几个徒弟一块上。我本身是不想上的,可领导决定,不上将来肯定没好果子吃。上,一旦打起来出了人命怎么办,那些跟我学拳的工友们硬是要我去。权衡再三,为了工友的安全,也是为了义气。决定参加这次偷车行动。我向领导提出了几条要求:一,我不挑头,但所有人必须听我指挥。二,人员不宜过多,有我挑选。三,出了事,有领导担着。领导同意照我的意见办。我于是从处里近千人的施工队伍里挑选了二十一个人,年龄全是十八到二十二的年轻人,个个膀大腰粗,一遂的彪形大汉。我向队员们下了死命令,不准带棍棒刀具,全部佩戴安全帽。一切行动听我的指挥,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我知道一旦偷袭不成,被对方发现打起来,就不是小事,一旦打红了眼,那是手里有什么就用什么。不是被对方伤害,就是伤害对方。所以我不让带家伙,仅凭拳脚轻易不会造成重伤。
    我和队长摸进村里,在牲口棚发现了料斗车。牲口棚是个空场,一边是路,一边是棚,棚的边上有一壕沟,可能清理牲口粪便用的。壕沟上趟了个门板,算是壕沟桥。人要离开牲口棚到路上,就必须从门板上过。侦查好地形,我让队长回去叫人,我在暗处等待他们到来。
    片时,人员来到,司机发动车。我站到门板上,挡住看牲口棚的人不能过壕沟。看牲口的约有六七人,听到动静,爬起身来看。我吓唬他们说:“没你们的事,我们是来拿车的,你们要是不怕挨打,就放马过来。”有些又重新躺下不吱声,只有一个老汉,不听邪,径自来到我面前,要过壕沟。我拦住了他,他道:“咋,我尿嘞,不中?”我不能打老汉啊,只得让他过去。知道事不好,我快步走到车前,:“怎么搞的,还没发动着。”“不知咋回事,油也加了,就是发动不着”司机说。我转到车尾,发现高压油管被拆了,村里也有了防备。我说:“推起跑,要快。”
    村里的钟声响了,知道是老汉敲的。我喊了一声:“全部快跑,往回撤。”可推车跑,慢了些。一个村里的青年追了上来,一跃,扑到车上,拉住了档杆,车停住了。我急了,弟兄们急了会打坏他的。我一个翻腕动作将他的手扭开,拉下车来,接着一个锁喉将他推到墙上,恨恨地说:“你如果再敢抢车,我就将你眼珠子打出来。”等车推的远了。我放开了他。他撒腿往回跑,边跑边喊:“他们打人啦。”
    村里离我们驻地约七公里,等我们跑的离驻地门前还有一公里时,少量村民追了上来,石头漫天横飞。天黑,对方看不清目标,没伤着人。我让人跑到车前拉住料斗跑,让车挡住石头。
    离单位又近了许多,对方追的人多了起来,飞来的石头有了些准头。司机在车上坐不住了,只得下车扶住方向盘。一块石头打在队长的安全帽上,不得已,放弃车。停了会,不见人追过来,只听见车响。断定上来的人不是很多。于是,队长说再去抢回来,他让每人拿一块石头,向车的方向投了过去,大喊一声:“冲啊!”大家冲了过去,没冲多远,对方的石头,又飞了过来,只得又退了下来。明摆着,火力不够。我看见路旁公共厕所的顶是小瓦,边叫人上去扒了一些,每人用衣服兜着。我告诉他们,边冲边打。一声:“冲!”我们干了过去,对方没有还手之力,车又抢了回来。离单位还有几十米时,只见几个人从我们后边骑着自行车上来了,有人拿起板砖,准备拍。来人从自行车上跳下,嘴里喊道:“不要打,自己人。”定睛一看是我们单位到派出所协防人员还有所长。我们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就在这时,前面听得见攘攘的声音,所长说你们先回去,我们上去看看。没一小会,就听到一声枪响。
    我们回到大院,一清点人数,少了一个人。就是那个上厕所顶揭瓦的,问谁谁没看见。事态严重,我说到派出所吧,不然责任难负。在派出所里我们详细说明了情况,派出所闻听后立即派车前往村里。半小时后,回过电话说:我们少的那个人,被村民抓住绑在牲口棚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已被派出所的车接回,万幸。天快明时,所长回来了,说村里十一个生产队的人都起来了,有几百人参加追找你们,并报案说有土匪二十几人入村抢劫,市公安武警派了一个中队,乘车前来。事情已明白,报案人已拘留。当时,村民拿着铁锨、叉子、土枪封堵你们。你们跑得快,否则,后果很难设想。我们上去,村民以为是你们,拿土枪想打我们,不得已,鸣了一枪,才算制止。你们不要回单位了,就在这呆几天吧,事情消停了再回去。
    这时,我发现队长老是挥起胳膊擦汗,就注意的看他,发现血从他头上流下来,他擦得不是汗是血,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在医院里看到了少的那个小伙。原来,他上房揭瓦后,从房上跳下来,想从麦地迂回到追来人的后面袭击他们。结果被村民发现,头打破了,腿上被用木叉插了个眼,被派出所解救送到了医院,包扎的纱布渗着血迹。
    这场战斗,我方轻伤两人,村民轻伤四人全都是石头瓦片砸的。那个受伤的小伙父母听说后前来看孩子,领导不让看,说是出差了。其实,他伤没好,怕父母看了闹事。为了平息此事,市县公安局决定双方各拘留几人以示公允。我听说后,对领导说:“我要进去就实话实说,你们得到拘留所陪我。”领导安慰我说不会有事的。接着我们所有参加人员放假半月,送回基地。领导们处理好后,我们再回去上班。
    虽然是一场目无法纪的行动,但被公司万名职工传的神乎其神。二十人同千人打斗,并取得胜利,我俨然成了英雄,都说到底是当过兵的。只有我知道一旦被堵到村里后果有多严重,不是被打残,就是被判刑,一辈子完了。
    这场事过去了二十多年了,现在想起来仍然很后怕,一个单位和个人没有法制观念,真不知会闯出什么祸事来。有了这场事,我吸收了一个教训,有时哥们义气也挺害人的。

2012/1/11 10:31:17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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