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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爱情结
  文 / 郭利群
    



    人经历到一定阶段,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总结自己的人生。关于“父爱”,我有着很深的情结。这里的说的父爱相对广泛,比如爷爷、外公、父亲等的爱。我不得不总结,我与“父爱”很无缘。为此我一直遗憾着,而那种对父亲般的爱的渴望愈加深刻。
    我清楚地记得,七岁那年,爷爷跟外公皆因肝病去世。一个是甲肝,一个是乙肝。那时候正是“盛行”肝病的年头,却又没有好的治疗方法。从那以后,我对“肝病”一词痛心疾首又畏惧。爷爷和外公的去世,当时对我来说似乎影响不是很大。我的兄弟姐妹很多,无论是亲兄弟姐妹,还是堂兄弟姐妹,或是表兄弟姐妹,所以我从来都不是那种被祖辈特别关注的孩子。
    后来慢慢长大,每当看到同龄人享受着爷爷或外公的爱时,或是从书本上、荧屏上看到有关爷爷或外公给的幸福,那种感觉真是无名的失落。但人死不能复生,我小时候的玩伴的父亲因一次车祸丧生,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破裂。我当时难以置信玩伴的父亲就这样永远的离她而去,还经常想着说不定哪一天他又回来了,带她去坐大货车,给我们买零食。所以,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可以许一个愿望能让人复活,那便是她父亲。因为,我虽然过早地失去了爷爷、外公,但毕竟我有父亲。可是,没有愿望给我许,玩伴的父亲不能复活,而我的爷爷、外公永远离去我而去、我没有福分享受他们的爱的事实,我习惯并接受了。
    那么,我的父爱呢?
    每当回忆自己的成长经历,我总是想到孤独地度过青少年的那段时光。父亲事实上并没有跟我一起生活多久,但我对他的感觉是那么深刻。原因之一是我是么女,又会讨家人喜欢,所以父亲特别疼爱我。不过,对于父亲的印象并不是满分的。农民的劣根性,他少不了。而且他有个让所有亲人都反感的嗜好就是喜欢喝酒。而酒,也是让他那么早离开我们的最大原因之一。还有他烟也抽得厉害。就这两个致命的缺点,让大家都对他充满意见。
    父亲不喝酒的时候,是个顶好的父亲。这个顶好有多好,能感受父爱的人能体会,有些爱用文字表达出来反而变了味儿。可是,当他醉酒之后,那简直是判若两人。所以,我们都不喜欢他喝酒,亲人劝他最多的也是别喝太多酒。因为他特别疼爱我,所以劝他少喝酒的任务也经常责无旁贷地落在我身上。家人总会对我说,你劝劝爸爸,别总是喝酒,他最亲你,会听你的。
    但每次我很认真地对父亲说有关少喝酒这件事的时候,他总是嘿嘿笑着答应我。可闻到酒味,他又忘了答应过我什么。所以,久而久之,我也厌恶起父亲来。总是觉得,我怎么那么倒霉。爷爷、外公过早去世了,父亲又这么不懂得给我们更多的爱。
    长大了些,已不再是小时候那种只会想着父亲给予的爱,而是学着怎么去爱父亲。有时候觉得他也可怜,一辈子为儿为女为整个家奔波劳碌,也没什么好放松的方式,就借酒开心一下。很多时候,我表面在严肃地跟他说戒酒戒烟的事情,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知道他少不了这喜好,可看他日益消瘦下去的身体,真是痛心。
    所以,我在劝他的同时,尽量用另一种方式去尽孝。只是一直也没多少机会。特别是我上高中后,见他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父亲因身体负担不起过重劳力活动,且哥哥姐姐渐渐长大,家庭担子也不用他挑了,便一直闲业在家。而他能够有时间在家的时候,我却一个月至多只能回家一次,而且回去呆的时间很短。我读高二的那年冬天,亲戚家的桑田基地因进入冬季,桑叶不能生长,便不能养蚕。亲戚雇的工人也回老家了,桑田基地一时缺人看管。偶尔的一次,亲戚跟父亲聊天,看他无事可做在家,便叫他帮忙看管桑田基地。
    看管桑田的活儿并不辛苦,父亲去了那里很快就跟当地人混熟悉了,经常到他们那里喝茶聊天。当然,喝酒这档子事肯定是少不了的。看管桑田虽然不辛苦,但毕竟只有父亲自己在那里,也是孤独的。
    桑田基地离我就读的高中不是太远,坐车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所以,我总会抽些时间过去看父亲。即使那时候我每个星期只有星期天放假。
    有一次,我看天气预报冷空气要来了,特意抽午休时间去学校外面的县城给爸爸买了几双很厚的袜子。当时很想买套保暖内衣或大衣什么的,但学生时代囊中羞涩,只能先用袜子表表心意了。我还很清楚地记得,当时还买了一大袋饼干。父亲不喜欢吃零食,可对饼干却情有独钟。可能是用饼干做下酒料,香脆。
    我还非常地记得那几双袜子。黑色、褐色、条纹的,都有。
    只是,我没想到,就那么几双袜子,父亲都不舍得穿。过年的时候,回到家,我在父亲的衣柜里发现我买的那几双袜子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当时我就来气了,狠狠地对他说,买了都不穿,是不是不喜欢,不穿以后再也不买了!
    父亲又是嘿嘿地笑。
    后来,在洗衣服的时候,我洗到了我买给父亲的袜子,心里甜丝丝的 。
    ……
    让我能够回想起为父亲添置衣物的事情,恐怕就这么一次了。两年不到,当我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憧憬着怎么读完大学后孝敬父母时,父亲却在我开学那天永远的离我而去,享年54岁,跟爷爷、外公差不多。
    我的天空旋黑下来。父爱,那珍稀可贵的父爱,我不仅不能回报,还要在我完全没来得及享受多一些的时候,永远消失了。
    而最让我心酸、痛心的是,我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在他的衣柜里看到了一双非常熟悉的没有开封的黑袜子。那是我买给父亲几双袜子之一。
2012/1/19 16:18:06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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