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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关于年的往事
  文 / 梁红玉
                   




                       ◆ 盼 ◆

     朱自清盼望着春的脚步,而我,却极度的盼望着冬的来临。对我而言,冬是年的标志,年是与父亲团圆的标志。自我懂事起,对于年,就有一种格外的期待。期待,并不是因为喜欢过年。而是因为能见到日思夜想的爸爸。爸爸是一位铁路工人,长期在外漂,哪儿需要他,就往哪儿跑。艾青写的《帐篷》就是对爸爸一生最好的写照。爸爸一年只能休两次假,一次是春节,一次便是农忙季节。于是,每到冬季来临,我便开始等待,等待爸爸的来信。只要知道村里有人外出,便要再三的嘱咐,定要到小店看看有没有我家的信件。(由于老家太山,交通蔽塞,信件根本无法到达村里,邮递员都是把信件送到离村15公里的一间小店。那时候,方圆几十里的村民都到该店购买日用品。)从日出到日落,盼着等着出去的人快快回来。当出去的人摇摇头或摆摆手,心中的失望便油然而生。但并不影响明日的期盼。每年的冬季,就在这样的失望中等待,在等待中惊喜。当收到爸爸的信件,便开始算计着迎接爸爸的那一天。无论风雨或暖阳,我和妈妈都要步行到离家15公里的村外去接爸爸。到了公路边,两双眼睛便会目不转睛的望着车子开来的方向。就这样,一分一秒的等待,在等待中迎来爸爸熟悉的身影,在等待中迎来了一年的幸福。
    有时候,也会有意外。村里调皮的孩子到小店拿了信件独自撕了偷看了扔了的事情也常有发生。记得有一年,因为没有收到爸爸的来信。妈妈和家人都认为爸爸不回来过年了。而只有我,深信爸爸一定会回来。一早起来便瞒着妈妈,独自一个人偷偷的跑到村外的山道上,站在山坡里往爸爸回来的地方张望。那年春节,天气出奇的冷,呼啸的北风和着点点的雨滴,雨,滴在河里,瞬间就凝成了块块亮似玻璃的小冰块。这样恶劣的天气,我满心的期待爸爸能回来,又担心爸爸因交通影响而不回来,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滴水成冰啊!我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躁而又无奈的在羊肠小道上徘徊,心,七上八下的,我真的好怕,好怕我的期待会落空。在强烈的思父之情下,心,猫抓似的难受。为了能早些看到爸爸,风雨中,我孤独的站立成一个小小的身影,等待着,等待着我亲爱的爸爸在我的眼里出现。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过,我不知道我在风雨里到底站了多久,等待了多久,我只知道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从远及近,许多次,我都以为那个身影就是爸爸。可当远处的身影走近时,却让我渴盼的眼神一次次的失望。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冷,可我仍然执拗的站在风雨里,等待,等待再等待。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我迎来了熟悉的身影。哦,那真的是爸爸啊!我兴奋得飞跑着扑向爸爸的怀里,当爸爸看到我的一霎那,把肩上的行李一仍,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我飞奔过去的小小身子,那积蓄了一年的思念瞬间喷发,在相拥的那一刻,极度喷发。当我回眸的那一刻,却不经意间看到了爸爸悄悄的用宽大的手掌使劲的擦了一下眼角。我知道,那是酝酿了一年的幸福在迸发。

   
                        ◆不喜欢过年的理由◆

    小时候,对于过年,我有一万种不喜欢的理由。
    妈妈的忧伤总是写在弟弟的新衣和我跟妹妹的旧衣上。掌握财政大权的爷爷,是绝对不可能给我们这些属于别人家的人(用爷爷奶奶那一辈人的话说就是,女孩长大了要出嫁,那是别人家的人)购买新衣。在兄弟姐妹当中,每年过年穿新衣,那是弟弟的专利。而新年的利是也是弟弟唯一的特权,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兄弟姐妹多,亲戚长辈门给利是都是只给男孩,很少长辈会派利是给女孩。这是老家不约而成的习俗。
    过年,家中的女孩要做什么呢?过年前要准备的糍粑豆腐糖丸油角等等都是家中的女孩去做。到了新年,便是一天到晚的做饭。每来一个客人,就要做一次饭,不管别人是否已吃过?不管是谁家的客人?只要是来村里的,都要家家户户做好饭排着队去把客人拉到自己家来吃一顿。有技巧或有力气的人总能把客人先拉到自己家里先吃。那些不声不响又没有力气的人呢?就只能从这家到那家等候着,从早到晚排队守候着何时能把客人拉到自己家。这样的工作,也大多是由各家的孩子去做。因此,精明的孩子小小年纪便练就了“拉客”的好身手。


                       ◆挑“金水”◆

    在老家,每年吃完年夜晚。家家户户的长辈们便聚集到村里会“看日子”的大爷家。此时,大爷便装模作样的一一分解哪个时候该做什么哪个时候不能做什么?如犯了大忌来年则灾害多多,总之所有不好的都会汹涌而至。
    特别是“开门”,(吃完年夜饭,家家户户关上大门,到了午夜后的某一时刻,打开大门便开始放鞭炮迎接新年)这样的大事。一定要经过大爷再三的看黄历摆八卦才能确定。等确定好以后,便各自回家告诉家人。关好门,一家老少围着火炉等待那辉煌的时刻。
    男人门在等待的过程中把炮竹准备好,女人通常把家里的水缸清洗干净。等待着开门的那一刻去挑回金水。所谓的金水,就是在开门燃烧炮竹的那一刻开始出门,谁抢先到河里舀的第一桶水就叫金水。据说挑了金水的人家来年定会丰衣足食,有花不完的钱,使不完的金。
    在我家,因为奶奶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妈妈做事的速度又不及我快。兄妹当中,我是老大,挑“金水”的任务当然是被我抢占了。每年年夜饭后我便洗好水缸,准备好木桶扁担放在大门旁边。如果12点开门,我定会11点半就离开火炉挑着空木桶守候在大门旁边。等到长辈打开大门,便提着手电筒钻了出去。因此,每年都是我们家抢到“金水”。每次抢回“金水”,总会让我兴奋好几天,甚至整一年充满幻想写满期待,直至走出山里的世界……

2012/1/25 9:12:32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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