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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文 / 张娟娟
                    

    三九就要结婚了,每天乐呵呵地忙前忙后,眼看人都累瘦了,依然起早贪黑忙碌。三九的心可俊了,一心想把新房布置得理想。自己学着帮了顶棚,又买来印花纸,把顶棚和炕上的一面墙全裱糊了,这才觉得满意点。印花纸很贵,在七十年代,几乎是奢侈品。三九有的是力气,他想着只要自己好好干,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就忙得更欢了。
    这三九小时候可是孬出了名,从小不好好上学,整天在村子里疯跑闯祸,不是用石块砸了东家的房上瓦,就是打落了西家满树的青枣,到后来只要是坏事,不管是不是三九干的,人们一概都算到他头上。一直到十七八岁,还是没有长大般捣乱。他娘着了急,找到队长说情,让三九去水库工地吃点苦头,好好学做人。
    水库在南山下,离家四五十里路,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第一个月回来,三九晒黑了,人也见瘦。三九娘虽然心疼,狠狠心还是让三九又去了。第二个月回来,三九又瘦了些,明显的话少了,眼睛里没有了戏谑神色。半年后三九再回来,整个变了一个人,目光深沉,很少说话,有眼色,做事肯下力气,到地里干活俨然一个棒劳力。
    转眼三九也二十三四了,同龄的青年大都结了婚,可三九连说了两个媳妇,都没有说成。一个是他小时候孬出了名,再一个是他爹有气喘病,家里日子不太宽裕。其实这几年有三九下力气干活,家里的日子明显好转,外人不明究底,还拿老眼光看他家。这次三九娘对媒人说:“彩礼早就准备好了,还有两丈灯芯绒哩”。媒人一听有重彩礼,立即在原上给三九说了一个能干的漂亮媳妇,很快就定下结婚的日子。
    眼看就要结婚了,三九从心里往外乐,再忙也不觉得累,干活就更下力气。先是翻瓦了房子,又重新垒了土炕,三九又不知从哪里找来石灰,刷的墙壁比谁家都白。淘洗粮食、磨面,该请的人、要叫的人,买肉、买菜,院子垒起三个大炉灶、又拉来新土垫了院子、到巷子各家号了桌子、凳子,到时候要借来用。忙到结婚前一天,三九还觉得有不满意的地方。
三九依然很少说话,只是闷头干活,他娘看着三九太累,说“行了,歇着吧,够好了。”三九只是笑笑,接着又把猪圈的粪出净,用黄土重新垫上,看到大门外的粪堆,赶紧拉来架子车,一车一车拉去交给生产队,一直干到天黑。三九还觉得有活儿没忙完,掂起大扫帚把院里院外扫了一遍,忽然想起鸡窝粪没掏,又忙活了大半夜。他想把婚事办得比谁家都好,将来日子过的比谁家都强。
    大喜的日子,三九早早地起了床。要到原上娶媳妇,有十几里山路哩,早点动身,中午饭前得把媳妇迎进家。抬嫁妆的、娶亲的和新郎官三九一早出了门。前一天早来的亲戚、三九娘、厨子在家里忙活。到中午,媳妇终于娶进了家,这媳妇果然漂亮。
    婚礼依习俗按部就班进行,拜了天地拜高堂。吃饭可是重头戏,呼啦啦院子一下摆了十几桌,三九顾不得自己是新郎,也跑前跑后跟着摆桌子、放凳子。吃过饭,拜近亲、拜远戚、拜邻里街坊,接着就开始送远处的亲戚回家,回礼、招呼、送客,不亦乐乎忙到天黑。晚上要闹新房,该收拾的、该藏起来的,三九跟着忙。
    闹新房的陆续涌进院子,先是邻居婶子、嫂子都来转转,接着小伙子、小孩子都进了新房,玩闹的花样越来越升级,不时地哄笑。三九也高兴,开始还和玩闹的打嘴官司,渐渐地三九不怎么言语了,时不时地张嘴打哈欠,闹的人就哄笑“这么早就想睡了?”三九讪笑着应复他们。直闹到后半夜,人们才散去。人一走,三九连衣服也没脱,倒头就睡。
    鸡刚叫过三遍,三九娘被一阵敲窗户声惊醒:“娘,你起来看看,三九尿炕了,怎么也叫不醒。”三九娘一愣怔,“你是媳妇?”立刻起了床。三九果然叫不醒,他娘赶紧找人用架子车拉着送进医院。
    三九娘守在医院,新媳妇在家掉眼泪。第二天该回门,娘家接的人等不见回来,派人寻到媳妇家,一看这情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到了下午,三九娘急急火火回来,也顾不得新媳妇羞怯,拉着媳妇到医院,三九醒了。三九醒来嘴就没停,一会儿“和泥和泥”,一会儿“垫土垫土”、“糊窗糊窗”,他娘流着泪“我娃歇着,都干完了,好好歇着,听话。”三九忽然跳起来站到床上,望着屋顶喊:“顶棚没糊!”媳妇和娘强拉着三九躺下,医生来打了针,三九又睡过去。这一睡,三九就没再醒来。
    巷子里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窃窃私语,不时传来“太漂亮”“累死了”就一阵哄笑。三九家里凄凄惨惨,刚忙完喜事接着忙丧事,三九娘花白的头发一夜全白完。三九爹本来就有病,这一打击,连床也起不来。媳妇哭成了泪人,里里外外剩下三九娘招呼,年轻人不敢放时间长,只耽误了一天就埋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三九娘心里苦啊,可她连哭会儿的工夫都没有,必须强撑着。
    出殡这一天,娘让媳妇搀着一定要到坟上哭,三九娘大放悲声。墓坑埋到一半,媳妇丢下娘,拨开人群就要往下跳,三九娘一激灵,一把抱住媳妇,悲着声说:“我儿走了,你要再去,叫娘怎么活?”媳妇一下子瘫软,跪倒在娘脚下:“娘呀,我嫁过来三九就死了,我可怎么做人呀!”人们低着头小声议论着,不时有人指指新媳妇。
    坟地里除了这娘俩的悲泣声,还有窃窃地议论声。三九娘看在眼里,擦了擦眼泪,一把拉起媳妇,朗声道:“我娃不哭,娘知道你还是姑娘身子,到咱家就是娘的女儿,过一年半载,娘要排排场场嫁闺女!”说完,挺了挺脊背,拉着媳妇扬长而去。

                                    2011-12-31修改
2012/2/12 18:43:17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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