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采场我遇到了一个赢弱的少年
他踢着超大码的登山鞋
走的扑哧扑哧
我不假思索的问“你怎么也来这里当矿工 ”
他应该在宽敞的教室刻苦学习 他应该在宽阔的操场投三分球
他应该在环形的赛道 八秒跑五十米 他应该在校园的林荫下陪老师谈谈心
他应该在赶一群鸭子去金色的池塘戏水 他应该在田野里 割一茬茬沉甸甸颗粒饱满的水稻
“你怎么也来这里当一个矿工”
十七岁 他的父亲在采场竖起了一面鲜亮的旗帜 生命怎么会渺小的经不起推敲
就像家乡的萤火虫 发出一点点碎碎的星光 在夜晚 他总害怕冥冥中会凝视到父亲那一张给矿石碾得扭曲变形的脸
十七岁 在母亲悲悯的眼神 在人生 的三岔口懵懵懂懂的做出了一个只有暗喻的选择
站进我们的队伍
他从工区主任办公桌旁 接过了父亲那一个工具箱的钥匙
“你怎么也来这里当一个矿工”
每一次 只要遇到他 总会不假思索的问 也常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自己抽丝剥茧 关注他的来历
就像盾上的诗篇 为什么之抒写了第一行 从此就没有停下来
◆ 皮肤上的海 ◆
他的皮肤是一块非洲的版面
我按图索骥的寻找
他皮肤上的海是黑海 破碎的夕阳在波涛粼粼的海面上
闪烁金光
腋窝夹着俩枚坚硬的刚果
小腹隆起尼日利亚……
如果没有看到他肩上搭着一件工衣
直觉会告诉我他有黑人的血统
他光着上半身
利用下半身垂直思考
他能活在山巅上
比去乌干达 作难民 脆脆酥到骨头里去
他光着上半身 清凉的风 才格外的抚摸它每一寸肌肤
尤其他隆起的两团胸肌 健美的让狐疑的目光艳羡
却初绽不了那一个姑娘的芳心
“他在采场上打潜孔钻
每月可以拿三四千元的工资”
这句浅白的 不能再白的
隐藏着 怎样一燃即爆的情绪
他热衷 一把棕色的吉他
弹奏一些矿山的月光
但他的唱腔
犹如磨刀嚯嚯向牛羊的快意
他没有看到希望的悬崖
也不会徒然感到峭壁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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