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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扭的幸福
  文 / 邓秋船
             



    玫瑰园在禅城区岭南大道西,与市第一人民医院隔路相望。别致的楣顶“玫瑰园”三个隽永、遒劲的大字,是现当代岭南画派代表人物之一、原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东画院院长关山月手笔。从这里一路西行到佛山大道,曲径通幽,被冠以艺术长廊公园称号。瞧!榕树婆娑,木棉挺立,玉堂春绽放,玉兰吐蕾,棕榈摇扇,玫瑰花飘香,假山池沼穿插,陶艺作品乍现,池水潋滟,鸟儿啾鸣,空气清新,在喧嚣、繁华的城市中,不失为一处休闲净地。
    这里,有匆匆而过的年轻人,有翩翩起舞的老年妇女,有沉思默想的工程师、律师,有相依相偎的情侣,有逗婴儿咿呀学语的母亲,有练轮滑运动的少儿,更有三五一群天南地北的老人。
    湖北钟祥的周文,89岁,还那么魁梧硬朗,谈笑风生;四川武胜的胡安家,76岁,瘦弱精干,喜欢搞恶作剧;湖南宁乡的成永林,82岁,言语不多,一贯家乡话,出门坐一辆气派、自动的轮椅;山东威海的梁立天,85岁,身高1.90米,满头银发,拄枝小巧的拐杖;今年2月15日就满86岁的付明寿,湖北武汉人,耳朵有些背,步履蹒跚,木讷少言;广东始兴的支浩南,81岁,戴副墨镜。他们来自不同地方,说着不同乡音,经历不同人生,却有缘碰在一起,聊在一起,笑在一起。
    一天,他们不约而同地又碰面了,信步在小舞池,几个玩溜冰的小朋友活泼、天真的情形引起老人们的兴致,便坐到林荫下构件凳上,欣赏着,议论着。
    付伯收音机的耳塞贴进两耳,半坐半躺,眯缝着眼睛,嘴里轻声哼哼,右脚微伸打着拍子,怡然自得。胡叔在他右侧,见他沉醉不备,手悄悄探入衣袋,撸出一串钥匙,藏在自己身上。10时,他们起身回各自家里。付伯到得胜利二街3巷7号,正好住同一栋楼的人先一步开了门,上三楼自己房门前,他摸摸口袋,糟了,钥匙不见,思索一会,断定是胡安家耍的小动作。他返身出去,一路搜寻,哪有胡的影子?回到出租屋,儿媳见状,掏20元给公公换了新锁。
    下午,他转悠中,遇上了姓胡的。胡叔戚戚笑着,把钥匙归还他。可那串钥匙已变成了废铁,他没有吐露半句废话。
    不久,一班老人中,他和成永林到得最早,在一颗榕树下坐,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见闻。过了约半个小时,胡叔懒洋洋出现了,跟他两打招呼。凳子人满为患,胡安家铺一张广告彩页,就近在花基上坐下。老成的轮椅挨着凳子一头的付伯,亲密得仿佛兄弟。胡叔突然不说话,站起,走前老成:“走,不跟他玩,我们到那边去!”
    老成一头雾水,被胡安家拉跑了。刚才同他们说笑的几个老伙计,怔怔的,心里缓缓升起谜团。付伯意识到,他想“垄断”这个朋友。
    胡安家两个儿子,老大在南海区丹灶镇开商店,老二在禅城区石湾镇街承揽装饰业务。老胡每个儿子处玩两个月,轮着去。一段时间不见,那天,他又出现在玫瑰园。
    付伯差点忘了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不愉快,依旧笑脸相迎。
    “很久不见,你们都好吗?你们玩吧,我去去就来。”还没到老成他们跟前,胡叔就车转身,大摇大摆离去。
    支浩南、梁立天遗憾地摇头,付伯左胳膊搭在构件凳扶手上,目送着胡安家犯嘀咕。这时,胳膊被一个莫名的拳头砸下来,滚心的痛。老支他们惊恐起来,拧转头才发觉老胡收回拳头,哈哈狂笑,没理会伙伴们投射出责备的目光。
    回去吃午饭了,付伯左手泛起一圈不规则的紫印令儿子警觉,忙询问:
   “爸,你的手……莫非与人打架啦?”
   “都一把年纪了,能跟谁打架?是、是我……不小心在树枝上碰伤。”他没想增加家庭负担,嗫嚅着,掩饰着,涨得脸色通红。
    知父莫若子。德舞联系起近来一系列的异常,猜测父亲一定遇到了不道德的伙伴,郑重交代:往后别再跟那种人来往了。
    就算儿子不提醒,付伯也心中有数,那胡安家是小人,惹不过还躲不过么?除开你,朋友多的是。
   付明寿老伴姓刘,2002年辞世,家中两个女儿在武汉。大儿子德远服役于济南,专业到武汉市人民政府机要科做干部,已退休3年;49岁的小儿子德舞10年到佛山开餐馆。2010年1月,付伯也来到佛山。早过耄耋之年,耳朵没那么聪灵了,不抽烟,晚上喝点自泡的药酒。他起居很有规律,每天7时,自己做鸡蛋下面条,加点肉。出去转悠,呼吸清新空气,找伙伴聊聊,14时回去吃午餐。憩歇一个小时,醒来还去公园散散步。21时与家人共进晚餐。
    时光在身旁静静地、悠悠地流淌,付伯沐浴着幸福、安详!
2012/2/16 2:22:47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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