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没有开始,仿佛从他拥有记忆的那刻起,便是别离……
他只记得那天骑着单车孤独的穿过热闹的人群。面前的路寂寞的延伸着,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路边的风景不断的消失在身后,然后又从遥远的前方奔袭眼底。
他记得路边的街灯是西欧的样式,或许是东欧的也未可知,极古典的守望者。光线柔柔的打在路边含苞待放的樱花上,妖娆灼人。
那株樱花也是他的旧识,樱花是难耐清寒的,只会嫁于最温润、最痴情的春风。春风里曾经上演过怎样的故事呢?无非是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朝朝暮暮的缠绵悱恻。他曾经为其中的某个故事辗转难眠么?
他曾经留意过春风中的花花草草,在最寂寥的黄昏。他一直以为没有比黄昏更让人绝望的瞬间了,如同行将就木之人的回光返照,越美丽,越悲哀!
黄昏有种独一无二的悲剧感,他似乎曾经顿悟过:远古的人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为了逃避黄昏带来的黑暗与绝望,不知道夕阳下的花草是否也是这样想?
夕阳,他记起了夕阳,夕阳下该有拉长的背影,或者骑着瘦马的游子,然而他孤寂的心中并没有关于瘦削的影、嶙峋的马的一点印记,夕阳下溜走的什么?是流年,剪不断思绪的流年。
当流年的岁月飘落在回忆的林中时,总带着说不清的浪漫,一点一点的,从眼前直袭心底。可惜流年不总在回忆中,他一直近乎偏执的认为记忆与回忆并不相同,回忆只属于温暖的瞬间,而记忆则带着许多不可名状的残酷。
遗落在记忆中的流年,似水。虽然会偶尔触碰到心灵最柔弱的部分,然而毕竟东流去,恰似倾城的美眷,他从来以为容颜不老只会出现在神话中。
他似乎记起了美眷,明眸皓齿,黛眉远山。不知道他是否遇见过这样的女子,倘若有幸牵过她芊芊素手,触碰过她的盈盈秋水,即便忘记全世界的风景也无怨了。
他曾经幽怨过吗?无怨的感触因何而起?因着似水流年,或是这如花美眷?他觉得自己应该幽怨过,谁没有幽怨的时候呢?譬如惆怅的人看见落花,婉约的人想见别离。
落花并不罕见,至于别离,他自是也曾历经,离别的时间自然是在暮春时节,他不喜欢“烟花下月下扬州”的句子,似乎对自己太残酷,唯有王右丞的“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的句子与他的心境想仿佛。离别的地点本该在长亭,最好帘外下着点微雨,送别的人必是策马而来,素衣自可不必,玉笛则不可缺少,如此,所有古人的离别的意境便抒发尽了。
古人的意境?古人的笔法中从不缺乏双关的语句。古人,故人也。他追怀的终究还是故人,他恍惚记得故人的话:“我们不曾开始,何谈结束?他的心深深浅浅的痛,说好了忘记,却还是不经意的想起。
他只记得那天骑着单车孤独的穿过热闹的人群。面前的路寂寞的延伸着,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路边的风景不断的消失在身后,然后又从遥远的前方奔袭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