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刚下班，接到一个朋友的长途电话，收到我寄的书给个回音。先是聊书上提到的一些事和人，接着聊起曾经的同事，当提到一个人名时，对方沉吟了一下，放慢了语速说，他进去了，你不知道吧。我只是吃惊地张着嘴，竟发不出声音来。
说起来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妻子和我是老乡，自然觉得亲近，有一天下了班，和几个女孩一道就去他家里串门儿。依照当地当时习惯，把鞋子脱了放到门外，进到屋里要换拖鞋，才发现来的人太多，拖鞋不够。老乡快人快语高大率直，立刻说“不穿鞋也行，我在家就爱光脚。”果然，没穿拖鞋，连袜子也没穿。窄长的客厅一尘不染，地板砖光可鉴人，我穿着袜子踩到地板上，虽然有点凉，但可以保证袜子一点儿不会脏。老乡见老乡分外热情，刚在沙发上坐定，老乡就问，“你吃过这里的姜醋没有？这里的人坐月子都吃，可养人了。”我还真没吃过，她立刻从厨房给我端来一小碗姜醋，然后问同来的几个当地女孩可要吃，有一个外地的也说没吃过，就又端来一碗。
我第一次吃姜醋，用勺子喝一小口，入口并不刺激，只是淡淡的酸辣。等到咽下去，那深沉的酸、厚道的辣，先从咽喉起，然后才是舌头和嘴唇。我竟一时不知该张开嘴哈气，还是闭了嘴咽唾沫。老乡在一旁说，第一次吃都会这样，吃惯了会上瘾的。果然，几口下肚，食道和胃都开始发热，似乎微微想出汗。她又给我盛来一个鸡蛋，剥过皮、姜醋里煮的暗青的鸡蛋，蛋黄吃着绵乎乎的。老乡又不厌其烦详细地告诉我做法，最好用白醋（米醋），用子姜，要用砂锅等等。我当时也觉得自己基本掌握了要领，曾几次跃跃欲试，可到底也没有实际操练，到如今只吃过那一次姜醋。
就是老乡两口子，双双进去了。我不愿细问，权利和金钱激发的欲望，似乎大同小异，难道这也会上瘾？权利是姜，金钱是醋？或者权力是醋，金钱是姜？欲望的砂锅煮出权钱姜醋，是否也是淡淡地入口，强劲的酸辣过后全身发热？
无论是姜还是醋，中医上都有极大的药用价值。醋有收敛作用，还能软化血管；姜辛温解表，温胃散寒，二者共煮相辅相成，自然有极好的保健作用。依我说，权利应该是醋，应该收敛，只能为公，不能私用；金钱应该是姜，应该祛湿温寒，只能温暖贫寒，不能发散泛滥。两者说什么也不能结合，若把权钱当姜醋，二者一旦经欲望砂锅煮过，就成了恶的高汤。吃了权钱姜醋，也会越吃越出味儿，一身汗出的痛快淋漓，然后上瘾。
姜醋养人，权钱姜醋却十足是个害人精。
201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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