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体育西路出了3号线,前面一男一女个子魁伟、庞大,叽里呱啦谈笑自若,根本不在乎人流拥挤。梁康拉着女友邬玉兰踏入电梯,缓缓下沉一楼,步伐紧凑,赶在那两人前面。回头一边瞥,叽里呱啦的原来是黑不溜秋的非洲男女。终于挤进1号线,还好有座位,梁康和女友一落座,抬头,黑不溜秋的男女坐在对面,朝他微笑。
他拧开脸,把目光和精力投向广告视频,挽着邬玉兰,不时失笑。
玉兰不解:“那无聊广告也能逗你发笑?”
“哎呀,我感慨。那鬼佬呀,黑咕隆咚,怕要光棍打到老咧。那鬼妹皮肤炭黑,体态臃肿,嫁得出去么,谁会要呢?”男友悲天悯人。
她注意起那对鬼佬鬼妹来,真是,除了牙齿、眼白,周身没一处白皙,鬼妹还染满头红发,活脱脱像个妖精。“挨着都喷饭,瞧一眼也发恶梦。”
“可惜可惜,黑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嫁不出去。”阿康试图找个知音,将疑问传递给左侧的座友,“你说,这样的黑鬼妹谁敢娶啊?”
他们高谈阔论,吸引周围同胞的兴趣,吸引好几束目光,停留片刻,各自沉思各自消遣,并没有做出丝毫反响,并没有激起乘客们的共鸣。
火车嚯嚯朝前驰,喇叭里乘务员广州话、普通话、英语轮换报站,停了开,开了停,不断有人出站,不断有人进来。
评头品足照常继续,非洲情侣还坐对面,不急不恼,对大中华普通话充耳不闻。阿康、玉兰沾沾自喜,一路议论,旅途烦闷、无聊不知不觉溜掉了。下一个站是西塱,两人仍不闸住“鬼妹”嫁不出去的话题。
这时,魁伟的非洲男士起身走前阿康,伸出友好的右手,热情握着他的手,脸上笑容可掬:
“没错,我们是黑皮肤,你们是黄皮肤,但我们是朋友,别再议论了。真的,我们都是朋友!”
梁康、邬玉兰瞪大眼,满脸臊热,嘴巴张开,半晌说不出话。他们惶恐、惊讶,没料到人家听得懂自己的国语,还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这时,车厢里乘客一阵喧嚷,不知谁轻轻叹气:
“想不到,我们丢脸丢到外国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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