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與五月詩社結緣還是在二十多年前,光陰任苒,晃然间由一个天真活潑的少女走近“万事憂” 的中年行列,唏噓的往事象幕幕电影投射在我人生的底片上。
記得一九八四年夏我在詔關二針厂工作,从小喜歡文學,经常寫文章和詩,對五月詩社和桂汉標老師并不陌生。八九年春在一次旅游的火車上,認識我現任香港丈夫;同年月底我結婚后辭職,离開詔關二針厂去深圳暫往,由于時間和金錢的許可,我一个人走南闖北,一口气去了大半个中国,二十个省市,親身體會到“讀万卷書不如行万里路” 的至理明言。對我后來的文学創作帮助很大,當時我知道桂汉標老師是“南叶” 雜志社的主編,所以寫了一封信并附了一張照片給他,我告訴他特別喜歡他寫低下層;比如贊美礦山工人之类的詩,豪邁盖天、朴实动人、风格獨樹一幟,讓人一讀難忘。桂老師真的不出我所料,回信予我,并随信寄了两本詩集《騷動的青春潮》、《繽紛的情韵》給我。由于我父母和哥嫂居住韶關冶炼厂,我决定回韶關会一会文朋詩友,桂老師告訴我,韶關冶炼厂還有歐運通、王群星两位是五月詩社的成員 。
記得一九九0年夏,雖然不認識歐运通詩兄,但久仰大名,韶關冶煉厂把他的事迹和《老區印象》的詩登在公众宣傳欄上,我對他并不陌生,但歐运通却把我當成男性,不知道我是女子,這叫“不打不相識” ,也許我的名字中性化,经常被人誤會。對文学的共同兴趣令我們一見如故,相逢恨晚的感覺,天南地北无所不談,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身份忘記了性別忘記了飢餓,眼里只有詩,从此我們成為了真情交往的好朋友,一直到今天;在通哥眼里,我是一个典型的瀟湘妹子,因祖籍湖南醴陵,愛憎分明、率真如火、遒勁如风、又不失纏綿,性格令人一见難忘。至于王群星詩妹,是我同学的妹妹,也正式相交成為詩友。
終于通哥放假答應帶我去拜訪我夢牀己久的桂漢標老師,桂老師當時住在湞江南路文联大楼九楼宿舍,家门口到了,心忐忑不安。谁知道开门迎出来的桂老师,个儿不高瘦瘦削削的,平易近人沒有半点架子,一见我熱情伸出手:“歡迎!你是賴年华同志?”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心想什麼年代了老師居然還叫我同志。坐在大廳,有一幅很大的書法橫匾:“不遭人妒是庸才” 的字样,書寫人署名:韦丘。桂老師告訴我,韦伯是我們五月詩社的恩師,帮肋粵北文學事業不遺余力,居功自偉,能文能詩能書法,多才多艺值得你去拜訪,我問老師:“韦伯在韶關嗎?” 他說:“現在在副社长馮春華家里住。” 與桂老師話別,通哥又帶我直奔《韶關日報》宿舍詩兄馮春华家里,馮春华副社长當年头发濃密給我印象精灵乖巧、风流倜儻、英俊潚酒,很不錯的鄰家男孩子。韦伯是中國作家協会理事和廣东分会作協常务副主席。他端坐在沙发上,慈祥和藹可親,笑容滿面,肅然起敬的我說与他有緣,他說与我有幸,拘束的心情一掃而光,他語重心长叮囑我們年輕人勤奮学習,努力把握住每一个机遇,寫好詩做好事為好人,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雖然几句贈言但我記憶猶新。我本身也是書法愛好者,所以大胆佂求韦伯可否送一幅書法給我留念,他笑着說沒問題,他問我寫什么內容後,坐言起行,拿來丹宣和墨汁及毛筆即兴揮豪,全屋鴉雀无声,當寫到“沉默是金” 的是字時,不知誰起身撞了韦伯的手肘一下,是字的日字变成一堆墨,韦伯灵机一动,撕了一小片宣紙,放在中间,隔開后是字回复本真,妙!我不由心生佩服;現在這幅作品還珍藏在我的家里,珍藏在我生命的記憶中。
一九九零年六月十六日,我被批准正式去香港定居,六月十五日与桂老師道別,我左思右想送什么礼物給他最合适呢?有了,送一盞豪華灯吧,因為他象灯一樣的胸怀,一生照亮別人,燃燒自己,買好礼物兴冲冲的去到老師家里。進门后才知老師家里來了两位客人;一个是《佛山文艺》編輯部的主編,一个是著名攝影師譚富堂先生,老師介紹完給我后,末凢又把我介紹一番:“這位是五月詩社后起之秀賴年華女士!” 遺憾的是她要去香港定居了,因為香港被譽為“文化沙漠” 呀 。我的心象被蜜蜂嗤了一下,我心想此去决不能讓老師失望啊!譚富堂先生拿出三張攝影作品,要我們每人帮他每一幅作品配一标题;另外時間有限,十分钟左右因要坐車回北京。桂老師說:“別小看給攝影作品配题目,配得好可以画龙点睛,否則会大为逊色。”三幅攝影作品里,我那幅應該較難,誰知老師指明要我配,看得出老師在考驗我,我暗自抹了一額汗,配得好就好,不好就糟了会丟老師的臉,心情怪复雜的唯有豁出去吧。細心欣賞這幅作品的确是一幅天衣无縫之作,先不說光暗比例協調、色彩誘人、构思大胆巧妙、而且作者捕捉時間准确无誤,意义深遠。在夜蘭人靜的晚上,湖上浮起一片墨綠色的蓮叶,叶上有二朵荷花,其中靠右边的正含苞待放,象一个美丽的仙女下凡,嫵媚百態;左边這一朵正在凋謝,恰好有一支紅色青蜓飞在枯萎的蓮蓬上,月亮的清輝剛剛从九十度的斜線由高至下一路洒向紅青蜒,整个意境改变了,凋謝的花朵代表死亡,飞來的紅青蜓代表生机无限和希望;人生亦如此,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循環不盡生生不息。我冲囗而出:“桂老師,我说應該是配——生机!”老師滿意地笑了,后來我才知道,這幅作品拿了全國攝影一等獎,老師說我也須記上一功。
說起韦伯,我也與他有數面之緣,一九九七年冬他与太太李昭阿姨來香港,下塌重庆大夏,我專程去看望他们;我請他们吃鱼旦河。韦伯說我的廣东話越來越有進步,詩也越寫越多,他那么大年紀每次見我都会贈送新出的文集和詩集,我作為晚輩怎可以怠慢和停步呢?最末那次是一九九八年,韦伯和桂老師、鄧妙容、钟彥、張凌、馮春华,受铭源基金邀请來香港考察教育,以便为捐建希望学校作借鉴,一同住在青衣霍英东大樓。我特意休息一天,買了一袋芒果去迎接故鄉的良師益友,寒喧一番后問他們吃什么午飯,我請客,我建議不如入鄉随俗,港人大都喜歡吃意大利薄餅;試一下好嗎?大家沒意见,倒是最后吃完了桂老師說:“真是不好吃,肚子也吃不飽。” 大家听后哄堂大笑。老师真是“洋”不起来的,永远像粤北的山那样朴实。
移居香港二+多年,與五月詩社长期保此聯系,定期收到桂老师寄来的“五月诗笺”,我坚持业余创作,每隔一段时间就把诗稿寄给老师指点,通信是比较经常的。每次返乡探望父母亲人,我总是抓紧一点时间与师友小聚交流。诗社举办的几次大型诗歌文化盛会,工作再忙我必定想方设法赶回粤北,与海内外诗坛名家和众多五月诗友共襄盛事,共享诗的欢乐。現在可以上詩社网址,欣賞作品、发表作品、評論作品;令詩友和网友之间有一个交流的平台,实在是現代詩人和文人之福。當今社会唯利是圖,见錢眼開,有人說我們這些文学愛好者全都是瘋子傻子,不可思議,不可理喻。其实讓自己在這个喧囂繁雜的大千世界,永葆一顆純淨的詩心,堅持不懈,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多一份精神寄托和健康食糧不是更重要和迫切嗎?
2012年5月4日夜于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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