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死亡是个抽象又遥远的词。当我与它面对面的时候才发觉,原来我们离它,这么近,这么近。
有时候在想,“最后一面”是怎么回事,它始终意义重大。2011年,我失去两个家人,爷爷和爸爸。爷爷84岁了,寿终的前两天我在韶关,爸爸给我电话,说是爷爷连水都和不进去了,但又说不用急着回来,一个星期了都是这种状态。那天是星期四,在韶关日报下班后我去买了星期六的票,星期五晚上爷爷就去世了。我始终没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等我回到家的已经是星期六早上,一早醒来我就给家里打了电话,爸爸怕我担心,就说爷爷还没事,叫我不用担心。可是我登了QQ,看到弟弟的心情都是写着“爷爷一路走好”,突然觉得那么死亡离我那么近,那么近。一个人跑到走廊那里哭了好久好久。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我抱了一下奶奶,然后看到爷爷的尸体放在厅里,脸上盖着白布。我磕了一下头,说能不能让我看一下,然后他们掀了白布让我看了一眼,死亡如此可怕,爷爷的脸上除了宁静,什么也没有。
爷爷办丧事的时候很隆重,爷爷只有爸爸一个儿子,大家都说一个儿子抵得上人家5个儿子了,那么孝顺。我真是以爸爸为傲。可是我一下子看到爸爸的眼神里都是伤心与失落。按照潮汕地区的风俗,70天要办法事。那时候刚好是国庆节,我和弟弟都回家了。潮汕地区的丧事比较严谨,要爸爸一个人跪在那里好久。我进去给爸爸倒了一杯水,看到爸爸特别憔悴的样子,那时候我心里就想:爸爸这么孝顺,爷爷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好人会有好报的。
可是又一次的死亡向我袭来,1月3日,被告知爸爸已经永远永远地走了。而本来2号我还打算回去的,只是行李还没快递回家,就去换了票,换成3号的票,没想到这一换,我连爸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我还没回到家,爸爸的身体就被带走了。第二天,去善堂看了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任我和妈妈弟弟怎么哭号都醒不过来了。他的头发还是那么光滑,皮肤还是一样没变色,可是他走了。
我曾经想过很多的东西,却从来没有想过死亡,总觉得死亡是个与我毫不相干的词,没有想到死亡这么近地挨着我,相继夺去我两个家人的生命。
我第一次对死亡这么恐惧,我还来不及对他们好呢,怎么就都说走就走了呢?我一直是个比较独立的孩子,一旦出外是很少回家的,就像许多人一样,我打电话回家总是说不到5分钟,而我总是打给爸爸,很少打给妈妈。有段时间我甚至两个月没给家里打电话,一大回家,爸爸就问我:“没钱了吗?”我就觉得惭愧。今年妈妈留在家里看店,我怕她无聊,经常打电话给她,忽视了爸爸。12月份有一次我打电话给他,他兴高采烈跟我说他再保险公司里的事,我还打断他,说:“过几天我就回家了。回家再说。先叫妈妈来听。”没想到这是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这么不珍惜他。
当我听到他死了,他死了。我怎么也无法相信我那个生龙活虎的爸爸死了!可是死亡它如此近地走进我。前些日子对我很好的朋友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这个世界了,那你会不会想念我?”我就说不出话,我现在对死亡的畏惧那么大。我说你们都别吓我了,别再吓我了…
从前觉得死亡是一种僵硬的方式,不过就是头上绑一块白布,再加上几声哭声。可是不是的,它把鲜活活的人硬生生从生命中泯灭,留下那些记忆一点一点啃噬着你,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去摆脱该如何去安慰自己。所有的借口都是徒然,只是当你看起那些旧照片,还是很痛很痛,痛得绝望,痛得无法呼吸。
从此,就要习惯没有他的生活了,再没有人能够给你那些他能给的东西了,再也没有人像他一样每天都在你的眼前了,其实,死亡,就是死的人不留痕经了,生的人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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