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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二伯飞向天国
  文 / 邓秋船
                    
                                                                                               


    苗竹在抽枝拔节,松树在披上新枝,银杏也在点缀满树绿叶婆娑,月月红快要凋谢,山栀子快要凋谢……5月9日凌晨5时,敬爱的二伯老河安详而宁静地离开了我们所有的亲人。
    那天7点20分我才开手机,信息显示,5点25分、6点30分家乡来过电话,正疑惑,哥哥黑牯拨了进来:我爸逝世了,你有空回一趟么?这噩耗令我打了个激灵,能不回去吗!当即拾起替换的短衫短裤,奔车站,上到8点45分得韶关车,到得南雄,已是下午3点。傍晚6点,我们将二伯的骨灰迎回宝塔寨哥哥旧居。
     伯母、哥哥都说,老人一点也没有为难家人,8日晚还喝了酒,早早睡,下半夜,曾几次进房间看,问他想吃什么,他没要,只说口渴,喝过水,快零点啦,哥哥最后看了看,没异常,自己就休息了,岂知凌晨5点,他抛下大家,洁净地安宁地凌然地升天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想打扰,连句话也没留下。他,在人间渡了83个春秋!
    伯父晚年贪杯,自己到新圩商业街几瓶几瓶三蛇酒扛回来,逢喝必醉,醉了就摔跤,饭吃得少,背驼得厉害,人很瘦弱。3月下旬回家乡,我给了100元伯父零用,还特意叫哥哥把酒藏好,限制他的酒量。高龄人,折腾不起,谁不希望他多享福几年呢。
    很小的时候,就听老人讲,我们房有一个黄牯,一个乌牯。后来知道,乌牯黄牯其实是堂兄弟。华浩三个儿子堂昇(佳财)、堂隆、堂东;佳财两个儿子茂祥、勳林(乌牯),而堂东一个儿子,便是勳荣(黄牯);茂祥传至名魁(长福保)、名珍(零耳朵),长福保儿子南华生,零耳朵儿子狗膣、观音保、汝权;勳林传至名标、名发、名题(乙狗俚),乙狗俚即我爷爷,大伯汝菲(二发俚),姑姑三俚,二伯老河(汉江),父亲太阴(汝南);黄牯儿子名燕(毛膣驼)、名坚,毛膣驼有儿子笼松牯、圆眼牯(汝华)。
    大伯、姑姑、二伯、父亲便是一条藤上结的四个瓜。
    二发俚读书有天分,在坪田名气大,可惜1937年19岁离世,那时哥烂衫(史文)不到两岁。爷爷主张伯母叶姜卜改嫁本房茂洋的大孙汝兴(长狗俚),她连遗腹女石香妹带了过去。
    青壮年时期,父亲长得结实,二伯文弱、修瘦,感情上乙狗俚特别疼爱二伯,或许因为倾注二发俚殷殷厚望不见归依,只好嫁接到他身上,本来读书不怎么拔尖,却硬是供他读下去;而对父亲,爷爷指望他继承家里产业,只教他耕作,不给书读,激起奶奶叶甲秀的惋惜和偏爱。爷爷奶奶的心眼一偏,给他们兄弟俩种下一辈子也纠缠不清的恩怨。从懂事时起,我们就耳闻目睹这两弟兄嫌隙不断,以至父亲受了许多许多委屈、磨难。他、父亲、烂衫哥哥,年纪相差不大,在圩镇在家里经常聚着喝酒,出的洋相和是非远近闻名,他们醉酒后,你指责我,我怨恨你,有时破口大骂,有时拳脚相加,我们劝解不听,也只好付之长叹。自2001年中秋,父亲随我流落佛山,他们才慢慢反思、牵挂、探询对方起居、身体。
    初中阶段,我对书法很有兴趣,买来可怜几本字帖和廉价毛笔,回家后不辞劳苦地练习,却总是不得要领。二伯来了,我忙向他请教。铺开旧报纸,他手把手让我纠正握笔姿势,特别告诫要悬肘,虽然你眼下辛苦,但日后能展开,挥洒自如,写出的字雄浑洒脱。接着,二伯随手翻开一本农家历书,饱醮笔墨留下“农村读物出版社”几个苍劲大字。我不断把玩、临摹、比照、思索,还真有长进呢。
    邓勳佐是那个时代我们南雄颇有名望的先生,在坪田传授国学。二伯、父亲、大哥幼年时,爷爷礼请他来村里担任蒙学老师。后来,二伯跟随邓先生到宝田寺进一步钻研,从此,《三字经》《幼学琼林》《诗》《书》《礼》《易》《春秋》《论语》《孟子》《中庸》《大学》等旧文化灌输得满满的,成了涧霞村唯一的文化人。大约我上了初中,向伯父借了一本《康熙字典》,只因功底不深,基本看不懂。听他说,破四旧时,许多旧教材都被收缴,仅剩下这本字典和《交际大全》。汪班村驼哥俚(邓汉仁)借走了《交际大全》,几次问他要,竟然没要回。至今,伯父的国学书籍没有留下点丁给我。
    按说,二伯具有相当国学基础,解放后完全可以去做个教师。可他没去,而是安贫乐道,一辈子躬耕田亩,生儿育女,连个八字、风水、择吉也不会做。这也不妨碍村里人对他的敬重。但凡哪家有个红白事,他都是当仁不让的先生。在厨艺上,伯父是一把好手,远近许多人家嫁娶,无不慕名请他掌厨,各色农家菜肴被他操得炉火纯青,广受客人赞赏。
    父亲向来在伯父心中没有什么分量,我是下一辈,就更别想占一席之地了。然而,我不甘平庸不愿窝囊,以常人难有的毅力和行动改变了他的看法。欧班村比他大好几岁的叶德贤常在他面前称赞我,二伯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没记错的话,2007年腊月,我回家乡,下午去看望伯父。满俚嫂嫂在忙着磨米浆,叫我自个进私厅泡茶喝,待会儿她忙完过来陪我。我答应着,顺檐街过烂衫哥哥那边打招呼,碰上二伯。他拉着我的手,进去问长问短,拿出老丁牯的好酒,两人细品慢酌。呷了几口,他问:你嫂子知道你回家了么,她怎的不接待你?“知道,我跟她打了招呼,她磨好米浆就过来。这不,我们伯侄俩不好好的么?”我一点也没觉得委屈,心里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不一会,伯父说去去就来。我以为他又要买什么,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他与嫂嫂争吵的声音。一个说:“你回来了,怎么就没人迎接,丢下人家冷清清?”一个解释:“不见我在忙吗,你招呼一样啊。”
    “怎么一样?你弟弟从佛山回家一趟不容易,你就忍心这等冷漠!”
    “我没有冷漠过他,自己人,叫他先喝茶,我干完活再陪他也不迟。”
    二伯与嫂嫂互不相让,越吵越起劲。伯父指着嫂子骂,嫂子冲着伯父吼。
    我惊愕不已,跑过去,推开嫂嫂,拉走二伯,好言劝慰。二伯握紧拳头,越过我身前,要打嫂子;嫂嫂也不示弱,抓起茅杠严阵以待。我迅疾夺下茅杠,一手拽着伯父往私厅拉。
    嫂嫂活儿忙完,进厅给我添茶。二伯还在唠叨,什么瞧不起我侄子,就等于瞧不起我。
    嫂子气呼呼回敬:“我谁也没有瞧不起,那是你人老糊涂说乱话。”
    “谁不知你,我侄子来到不理不睬推没空,欧班人来了,你倒可以停下活来陪,把他们尊上神龛。”伯父得理不饶人。
    两人吵得硝烟纷纭,越来越多人聚拢私厅,都批评伯父太冲动,扯歪理。我说服嫂嫂,让她出去避避风头,返身开导二伯,最后扶他进房间休息,才将翁婿冲突烽火扑灭。
    这处闹剧,我品味出自己在二伯心中沉甸甸的分量。
    随着年龄增长,我想,要是能让伯父出广州、佛山走走,该在他晚年留下好印记。一有机会回乡,总要征求哥哥嫂嫂意见,力邀二伯跟我下佛山。他也非常乐意出去,到嫡孙老丁牯在番禺的新居住上一段时日,过佛山与父亲聚聚,叙叙兄弟情。  
    2010年12月下旬,我与侄女华秀结伴回南雄,在哥哥那儿住了一晚。26日,叫上二伯,坐老丁牯的车,向南雄启程。哪料伯父一路晕车,实在挺不住,就在中坪村刘屋附近公路边停车休息。伯父吐了一阵,给凌冽的寒风一吹,似乎好些。我们一行接着驱车,到得乌逕,伯父又难受,叫嚷着下车。休息一会,他执意要回村里。经商量,去电贱妹,要他马上开摩托车来乌逕接二伯。这不得不说是他老人家生前的一大遗憾。
    伯父,你知道么,你的离世对你弟弟我父亲打击不小。本来他身体没什么,自4月9日清早我将你仙逝的噩耗告诉父亲,他那脆弱、狭隘的心胸就被悲伤笼罩,十几天来一直茶饭不思,头晕身沉。生前你俩怨恨不断,真有什么,却应了“打断骨头,筋连心”的血肉情愫。
    我固执地以为,是酒精戕害了二伯羸弱的生命。儿孙满堂仍难以排解他的孤独,冰释他的忧闷,他不嗜酒又能如何?
    二伯,您就一路走好吧,在天堂别贪杯了,我们下辈一定会和睦相处,好好生活,力求上进!
2012/5/25 18:36:13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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