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札记]
你越是说听不懂,他越是给你来得语无伦次。因为他看准了现代人好奇。
雨水浇不灭人们的游兴。
她们敬佩你的才能,却又看不起你的处境。因为她们讲实惠。
背向虚掩的门,总觉得缺乏一种安全感。
主动地卷进去,又轻易地走出来。红尘滚滚,我在边缘——永远的局外人。
当了几年兵便够他炫耀一辈子。
打屁股,历来最壮观的情景。
他刚从监狱出来,开导之类的话听够了,所以他很快就产生了反感情绪。
卖弄完了之后,我便成了最无知无能的人了。
他是个感情色盲症患者,只能区分哭和笑两种脸色。
那是一尊坐的美神。
十字路口围起了铁栏栅,教人们怎样走路。
他有分寸感,连笑都适可而止。
她来了,如同天使降临一般。
时间一点儿也不肯等我。
全身心的投入,将例会当成节日。
团结就是力量。但要团结人也得有力量。
他拄着枪在吃年糕。兔子却从他的裤裆底下钻了过去。
兔子打中了。但他立即想起供销社没有酱油卖。这多少给他扫了点兴。
教师当起了护校队员。校长说:“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圆圆的近视眼镜后面,是一双随时准备惊慌失措的眼睛。
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也会被他们弄得复杂化。
我固然自以为是。可他们看待我更加自以为是。
问题越苦恼就越有思考的价值。
别人把事情搞糊涂了,难道我就得跟着糊涂下去么?
她浑身上下都是嘴,专以报导最新消息为快事。
这里,除了住房便是垃圾,除了居民就是野狗。
昏黄的灯光下,有一群狗在墙角边没事找事。
簸箕里晒着湿面条,上面还躺着一只猫。
他的种盆花,把家里摆弄成生药店。
涉及到个人的长短,他从不发表意见。
他家的窗门永远关着。要不是晚上漏出灯光,谁会相信里头也住着人。
那时我用笛声打破了山村的寂静。如今我用孤独来躲避城市的喧嚣。
他说他代表组织。我说我代表正义。
善于生活的人,连上厕所也点着一圈蚊香。
与其仰天长叹,不如拼个短途飞行。
拯救一个民族和摆脱个人苦恼,需要同样伟大的气魄。
而事业心,除了给人以无畏的力量之外,还呈现着一个令人欢欣的乐园。
他多少积了点钱,所以显得开朗。如果再积点德就更完善了。
血红的十字画在门楣上面,莫不是一道玄妙的算式?——有救的加上没救的等于医院。
自从撤销了民兵小分队,这一带便安全得多了。想当年我们的工作的确也不无成效,它使人们绷紧了阶级斗争这根弦,时刻提防着民兵小分队的出现。
斑鸠窝最简单了,几根树棍子,搁着两个蛋。像艺术陈列品。斑鸠是懂艺术的,它们追求诗意的生活,而不是奔命于经营自己的安乐窝。
那只麻雀,还在叽叽喳喳。我这里准星与标尺正好同它那灰白色的肚子形成了一条直线……
到站了,只有我一个人下车而没有一个人上车。专为我一个人停车,这是一件多么叫人于心不安的事。
你看他的气色,一副贫穷潦倒的景象。
发现从洞子里拉出来的是一条蛇,于是他当机立断,赶忙撒手。
你是来学琴的,不是来纠正某个人的生活恶习,管他呢!
站在船头,关于到底船移还是岸走的问题,我到了好大岁数才把它弄懂。
营业员的笑脸,牵涉到当月的奖金、婚姻的状况、孩子的健康以及昨晚牌桌上的输赢……
胸前飘动着象征接班人的红领巾。前面引路的是燃烧着革命火炬的少先队队旗。黑色的布扣衣裳束一条红绸带。腰鼓队里像蹦跳着一只偷油老鼠。
“砰”的一声,杯子碎了。葡萄美酒祭奠了大地母亲。
如今,他是用汽车活活装了去,由一支白色的令牌直指黄泉……
天快黑下来了,我得离开这条街。我怕又看见它的灯火通明。
……荒郊的坟前有野菊花,阡陌中晚风摇曳着枝的长条。草冢里筑建起无数蝼蚁的宫室,一个个微型的窗口闪耀着远市的灯光。轻清的夜气,带着秋虫的鸣声,像唱着韵调平和的歌。附近的矮树林,时而传来落叶的声息,那是关于气节时令的报告,再没有什么要紧事了。“不如归,不如归。”朦胧中的远处,有只杜鹃在凄声啼血,嘶碎着这恬静的夜……
笔直的长街,由于节日的缘故,给装扮得五彩缤纷、灯火通明。一切都进入了深睡,整条街空荡荡阒无一人。只有数不清的大红灯笼、庆祝元旦的横额以及北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纸屑。我出差回,要经过市内这样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段,真有些孤寂可怕的感觉,希望能见到一个人。
一个人为什么会产生恶念?当怒火中烧的时候,理智先生又到哪里躲清静去了呢?能否在人们的心目中筑一道安全的防护墙?挂一盏危险的信号灯?枪毙是能杀一儆百,但更有效的措施应是防范于未然。然这工作又由谁来做呢?一如《神曲》里贝亚德的指点迷津,将但丁从地狱引向天堂。
除了我这时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之外,相信整个的世界都是美好的。
我爱我的红领巾,也爱在书桌上试刀锋。
她生性爱美,连荒草也说成芳草。
估计有二十五分钟就可到达刑场。如果这汽车中途不坏的话。
又是一个通宵达旦,又是一个雄鸡报晓。
每一张两毛钱,都叠成陆战棋一样大小的小开本,用一个蚊帐夹挟住。他来买书,我总不忍心找给他高梁饴。
一盏鬼火,在迷人心智。既可怕,又好玩。总想走前去看个究竟。
雨越下越大,就像一个人越哭越伤心,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困极了,很想睡。那几只蟑螂还在菜碟子周围跑来跑去,好像纯粹是为了玩耍。我偏不熄灯。小东西也知道做贼心虚!
你这些话,真该谱上曲子灌进唱片,在人们当中广为流传。而作为我,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我爱听生活的旋律,高上去又跌下来,像一支音标。我爱看命运对人生的装扮,一会是花环,一会是镣铐。
这样,我就顺便留心起她来了。是顺便,不是专职。
我怕他一下子急疯了对不起他的父母,便应承了下来。
春天出生的又怎么样?难道性格就该温和?不!他暴燥得很。
随口说出一些话来,连自己也不明白。
不错,想象源于现实。但既然上升到了想象,就与现实没多大关系了。
苦难只是生活的一面,还要善于寻找欢乐的笑声。黑夜加上白天才是光阴轮回的整体。
多听老年人的教训,到头来会让他们大吃一惊。多看同辈人的狂悖,最后让他们望尘莫及。
争取不到的就毅然放弃,纠缠不休只有浪费时间和精力。
别人只看你干了些什么,不管你想了些什么。
把憎恶的事物转化为讥讽的审美对象,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笑迎它们。
简单划一的嫉恶如仇,实际上核减了大半个审美世界。
兼收并蓄的年华,不应该拒任何事物于门外。
表示关注,并不等于容忍它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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