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纸船
从北江的晨雾出发
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
牵引着它
它的身体很白
像少女的裙裾
像高原上的云
它的梦很远
如深海的碧蓝
如雁阵
在远空徘徊
一只小纸船
有着船的身形
却没有船的坚硬
一场雨就淋湿了它的梦
一只纸船
著定无法在时光中靠岸
一只小纸船
斜卧在水中
它沉默了
永久地沉默了
年复一年
纸的灵魂变得阴柔
尘埃覆盖了它的身体
青苔染绿了它的面容
有一天
一个安静的小女孩
捞起它斑驳的身体
用井水把它洗净
用阳光把它晾干
然后
照着它的样子
叠了一只新的纸船
她把它挂在窗前
和一只孤独的风铃做伴
有一天
小纸船发现
它要寻找的声音
就是风
吹动风铃的声音
2012、6、13
◆洗衣歌◆
最近见到二叔
问起我小时候的事
他说印象中我只是喜欢玩水
整天蹲在门口的石盅前
别的都没太记得了
爱玩水
水性却不见得高明
难道说我只是喜欢洗衣服
也有些道理
比如今晚
我就发现洗衣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把隐秘的尘土浸入水中
把穿着这件衣服时发生的
不愉快的事
扔到水里
便有一种快感
水总是那么清柔
那怕周遭的目光已然冰冷
那怕往事的面孔
是那样坚硬
水
仍如母亲温和的眼波
手指投入一盆水
一眼望到底的水
有如灵魂投入一片海
香皂漫起的白沫
像一朵云
手指就在云中穿梭
洗衣就像下雨
水跳动的声音
淅淅沥沥的
弥漫整个屋子
像云在亲吻草木
当太阳重新照进屋角
洗净的衣服挂在风中
曾经潮湿的
痛苦的左手
又在轻轻地跳舞
二叔
如果你也在异乡
就可以看到
我在洗衣服
2012、5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