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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静默的生命——《冬牧场》书评
  文 / 本网通讯员
 





                      ◆◆静默的生命◆◆

                            ——《冬牧场》书评  
     
                                       作者:祈年

    我是在《旅行家》上史航的专栏知道李娟的,刚才上网查了一下也没查到那篇文章,也无法获晓那是几月份的杂志,我是想纪念一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世界上有这位李娟姑娘,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十分重要,当然了,李娟早已经写过许多本书了,而我一想,这么美好又诚恳的文字存在在那里,自己却一直未能读到,就觉得好遗憾。时间究竟是去冬还是今春,我那点可怜的记忆力,怎么也记不清了。总之也是前不久的事,当看完《冬牧场》后,我就无比快乐地想,那个我读史航文章的夜晚是多么值得庆祝啊。
    在挺早以前,我就兀自思考过该怎么形容史航的文字,经过一番仔细思量,我的结论如下:史航的文字嘛,就像一颗颗彼此跳脱的青豆一样,又经过一股十分亲切的力量粘连在一起,就是那种跳跃调皮加缠绵的感觉,又感觉十分稳妥。——一听就是胡乱的个人体会,绝没参考的价值。在那篇文章里,史航用了许许多多青豆来讲李娟,赞扬之意溢于言表,还不时拿自己的肥胖身躯与李娟的清秀瘦弱做一下对比,蛮带着点失落地自嘲......现在也记不清楚史航究竟讲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李娟究竟住在哪里,那个地方在中国地图的哪个位置上,只记得她住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家里开着一家杂货店还是裁缝铺......反正我是想说,史航的青豆赞美书,最重要的是他引用到的李娟的那几段文字,让我狂热地倾心一见,一下子就记住了李娟这个名字。
    于是在这个七月,我在异乡陌生的新华书店里撞见《冬牧场》的时候,作者李娟二字立马和默默收藏在我心里的那个名字重合了。还有,书本封面上那一大片没有边际一尘不染的湛蓝天空,白雪覆盖下的荒草地,雪地中的小小人影,茅草屋——看书才知道,这就是冬窝子。总之我一看到外封就心满意足,这就是李娟的书啊,就是这样子的。
    我在七月下旬看《冬牧场》,流落异乡的凄惨日子里,大热天没有空调屋子可住,身旁气温基本在35度以上,而李娟呢,她穿得全副武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地出发,去那个气温零下30多度的地方度过一冬天。看看她上身依次穿着:棉毛衣、薄毛衣、厚毛衣、棉坎肩、羽绒外套、羊皮大衣。偶尔我抬头揩一揩汗,再埋首看到李娟写她的脸和手全被冻唆了,瓶子里的牛奶给冻成了一坨。我心里就觉得很诡异。于是我就在三把电扇一起对着吹也嫌热的状态下,看完了李娟用文字记录下的,那个与我温差五六十度的遥远地方的一整个冬天。
    李娟抒情的语言点缀着整本书,但也只是点缀而已,她从来不会讲得再多,一切显得适当而节制。在她的笔下,荒野主人才是这本书的主角,是两户牧羊人家的每个家庭成员,寻找走失的骆驼而走进地窝子喝茶的访客,牛,羊,骆驼,马,梅花猫和熊猫狗......她用和那湛蓝的棉絮状天空一样干净的汉字浓墨重彩地记录下他们日常生活的每一天:赶着牛羊骆驼风雪里三天的行程;用羊粪块搭起地窝子的墙壁、睡塌、牛圈;冬宰;跑到几公里外才能背回一袋子雪,而且混杂着枯草,沙土,粪渣......因此一袋子雪有三十多斤重!扛一袋子雪回家,到家已经给压得头晕眼花,而茫茫荒野,雪是唯一的水,虽然那么不干净......每天布五六道热茶,而靠在炉子边,说话嘴边依然是白茫茫雾气;两家男人每天早晨穿得像个强盗一样地出去放羊,在荒野中和羊群一起度过默默无言的一天,一直到傍晚冻得像个木头一样地回来......
    但李娟的语言并不是沉重的,我们感受到的沉重也只是她的客观叙述中所具备的重量,她是克制的,非比寻常的克制,有好多次,她一一写下他们要面对的困难,比方说,七八个人挤进一辆吉普车,一个星期都晾不干的衣服,长长久久都没有水洗头......她用来结束的,常常只是一句:总之,就这么糟糕。这个句号清清白白地落下来,再无后话了。她甚至是调皮的,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那样,她写到路上赶路时顽劣的骆驼把她那一顿折腾,写到居麻老是嘲笑她一个冬天只放了一只羊......每每她就要写一句:气死我了!我看着这个感叹号,就忍不住想象她那番气呼呼的样子。总之,李娟的调皮与幽默在整本书里不胜枚举,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一度默默地会心傻笑。
    另外,她记录下的欢乐与温暖一点也不比苦难与严寒少。每每写到温情与快乐的场面,她总是说,不敢拿起相机,不想拿起笔记录,碰一下都是干扰。那时的她,只想全心投入那份欢乐,或者在旁,静静欣赏这最后的游牧景观.,那颗敏感的心,在默默感动与叹息.....
    我无法感受冬季牧场的温度,那一定比我难以忍受的热更加难当。作为一个在冬天向往夏天,在夏天怀念冬天的人,我也根本忍受不了冬天里低于零下的天气,那个时候我已经冷得垂头丧气,不停跺脚了。而牧人的每个冬天,都需要这样度过。长久以来,游牧民族的生存状态就是如此,四季搬迁,微弱的人影淹没在大量缓慢移动的牲口中,四顾茫茫,迁徙在路上的时间那么长,他们遇到的极端天气往往比我们多,却不像我们一样,有坚固的砖瓦房可以抵挡,没有马上可以组织起来的救援人群,他们的微薄家舍裸露在这茫茫苍穹之下,人的智慧之外,只能默默忍受。我们知道的这些,必定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那些更深处的寒冷的骨髓,风沙吹皱的皮肤,这样的每一天,每一天里的隐秘褶皱,我们再也无从得知。
    而李娟,选择去做这件事情,她用的方法是感受。 用自己的身体,自己敏感的心,去体验。她只不过是懂得并践行那个朴素的道理:除非是切肤体会,否则一切懂得与安慰就无从谈起。牧人生存状态背后的命运,尊严,忍耐,家园的意义......这些,是让李娟想要前往的初衷吗?大概还有一点是,这样的生存状态,也即将要消失了。这片贫瘠又广阔的大地将被放弃,她说:荒野终将被放弃,牧人不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牛羊不再踩踏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秋天的草籽轻飘飘地浮在土壤上,使之深入泥土的力量再也没有了,作为它们生长养料的大量牲畜粪便再也没有了,谎言彻底停留在广阔无助的岑寂之中......她说,这有什么可说的呢。
    还有深深的,被广阔空间拉长的寂寞。她写到羊群晚归的傍晚,一次次爬上沙丘向东方张望,昏暗迷蒙的视野里,当羊群最终出现在前方——“一一耸动在暗夜中,一个个浑身盖满大雪。不晓得他们之前经历过什么,这么沉默。”
    她写到在等待羊群的间隙里,她与加玛一起坐在没有点灯地窝子中,无人说话的黑暗中,加玛唱起歌来,唱出的旋律婉转又惆怅,旁边炉火闪烁着,映在她脸庞上,“青春多美好,再无人看到。”
    她写到干完所有活的居麻,没有人听他说话,没有酒喝,又已经欺负完小猫,偏偏小婴儿喀拉哈西又睡午觉了。“那时的居麻便倍加寂寞,总是一个人慢慢登上东北面的沙丘,站在最高处,站在明亮广阔的天光下,久久遥望羊群的动向,长时间一动不动。”
    她写到自己一个人在荒野中慢慢地赶羊,“单独的一个人,赶着羊群走在单独的月光之下,翻过最后一道沙丘,前方是单独的夕阳。”
    她写到和胡尔马西一起去迎接羊群,漫长一路上,两个人语言不通,长久才开口说一句话,之后又是漫长的沉默,“他开始唱起歌来。走到一处凹地,他突然停下,指着在雪地里横亘而过的一串乒乓球大小的足迹,告诉我,不久前有一只鹅喉羚从这里经过。”“突然,我觉得他从不曾像此刻这样孤独。”
    ......这样的场景在这本书里随意地散落着,再也没有更多的渲染,我总是在在这样的地方停一停,在这三言两语的背后,荒野里的寂寞孤独还在无边无际地蔓延着。
    她写到:为一些最深处的缝隙里,最哑静的心。
    所以,对于牧民的定居工程,他们才那么盼望吧。
    是啊,谁愿意把绵长一生全消耗在“单调、空旷、沉寂、艰辛”的荒野上?谁又愿意永久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可能只有牧民才能毫不矫情地配得上那句“总是在出发,总是在告别”吧,定居下来的生活将变得多么安逸,再也不用眉毛与睫毛上都结满粗重的冰霜放牧身体上同样盖满白雪的羊群,不用忍受整整一天的沉默,年轻生命的青春再也不用只与牛羊为伴,不用再四季转场......但是从牧人那句没有解释清楚的“定居当然是好事,但是哈萨克完了”,我们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在牧羊人或许即将获得的安稳生活中,有一些东西将永久地消逝了,而这些东西又是多么珍贵。可是,人生来难道不是为了分享宁静又热闹的欢乐吗?为什么哈萨克民族就要忍受迁徙的辛苦呢?
    她那一颗敏感的心,必定总是在思考这样的看似悖论又让人伤心的问题吧,因为想到最后,她也只能说“那又能怎么办呢”,在那片荒野之上,在为牧人欣喜的同时,总是忍不住发出叹息,为隐约看到的牧人和荒野日渐微薄的命运,“越是想指出最残忍的一个事实,却越想转过身去,想谅解人心所向......”我看到她在问,这些又是正常的吗?电视机里那些天花乱坠的广告词,那些小巧神奇的电子产品,这些是正常的吗?沉寂艰辛的荒野,冒着大雪清理羊圈的荒野牧人,茫茫不可见又独自散发着温暖的地窝子千针万线缝成的花毡......这些又是生命应该存在的状态吗?
    我们无法做出回答啊,可是早已有一种力量在左右着我们的命运,在不容抵抗地替我们做出选择。好比大地上这边的人必须要忍受喧嚣的车辆,林立的工厂,繁华都市的诱惑,如同哈萨克将永久舍弃他们自古的传统。又有多少东西在其中消逝,再也回不来。可是,我们这样单薄的生命,能发出怎样的声音?我们又知道,怎样才是正确地存活?李娟在最后,还是留下这样的问题,给我们,也给自己。她只是把她看到的世界说出来,用那么朴素而真实的眼光,饱满地记录一切,留下的,却是更为广阔的未知。也许是因为,那又能怎么办呢?个人的力量是如此弱小,烟雨楼台之中,不留痕迹。
    啃食枯草......它们是从哪里出现的?它们为何要如此耐心地,小心地靠近我?我这样一个软弱单薄的人,有什么可依赖的呢?”在这广袤无际的荒野之中,人又能依赖什么?在这大地上,人又有何凭靠?我们的命运,是一样的吧?我们的命运,是一样的吗?
     我仿佛听到她在问,事实上她没有,她从未采取过这个姿态,我想那或许是因为,她从不期待有谁能够回答。事实上,她最真实的身份,是这个冬天的参与者,而借由她的书写,我们也有幸看到了荒野深处的这一季冬天。看到那静默无言的,正在消逝的生命状态。

                 【本文由韶关籍年轻女大学生海棠向本网读者朋友推荐】
 
2012/8/28 22:06:56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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