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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暮雨倍思卿(外一篇)
  文 / 李钊
                       
 

    寻着一个微雨的黄昏,携着深深浅浅的脚步,影影绰绰的思绪,独自探寻惠州的西子湖,只为祭奠一段矢志不渝的爱情。
    初识苏子,源自他的“大江东去”,只觉得这个人才华横溢,笔落惊鸿;后来慢慢相熟,才知道苏子也是性情中人,有过人生得意,有过远戍蛮荒宦,有过年少轻狂,有过早生华发。
   从那时起,开始迷恋苏子的才情,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为喜欢的人低吟浅唱。

                            一

   如果相逢只是繁华俗世中的一场迷梦,那么我愿意宿醉不醒。
   晚秋天气,萧飒寒风,那条铺满落叶的林间小道见证了我们第一次的擦肩而过。前世铺过多少路,修过多少桥,渡过所少人,才换得今生的与卿邂逅。
   我习惯注视着你的背影,走过春天的芳华初绽,走过夏天的馥郁繁华,走过秋天的黄叶飘零,走过冬天的雨雪霏霏,一点点占据我的心肝,融进我的骨血。
   如何忘记第一次牵起你的手,第一次将你拥入怀抱,第一次触碰你的唇角;
   如何忘记第一次给你写的诗,第一次为你辗转反侧,第一次送给你的玫瑰;
   如何忘记在荒芜的时光隧道中,你给我的生活点染上的,那一抹动人的胭脂红。
   你离开我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四周烟火绽放,狂欢与失落交错的如此淋漓,如此痛彻心扉。
   我终于在时光的静静流淌中明白:如花美眷终究难敌似水流年。
 
                            二

   明人张岱在《陶庵梦忆》中曾记下西子湖的雪景。
   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横,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倘若舟中坐的是苏子,倘若游乘的地点改在惠州,舟中的两三粒会是谁呢?
   是他心心念念的亡妻王弗还是和他相濡以沫的王朝云?又或者是他的知己佛印?
   佛印在金山寺坐化,毗邻姑苏。
   许多年后,姑苏城外出了一个叫做许仙的大夫,因为前世救了一条白蛇,修成一段史笔流传的人妖爱恋。
   我常想,许仙是幸福的,虽然最终他没能够和白娘子相携终老,至少许仙离开的前一秒依然爱着白娘子,白娘子即使以妖的身份永镇雷峰塔,心却早已是凡人。
   世间许多爱情,经历便是永恒,离别亦即欢喜。
 
                         三

   苏子的门生秦观在《鹊桥仙》词中曾写下这样的句子。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鹊桥相会的故事。碰上七夕将近的时光,总能轻易的牵动起许多或感伤、或幸福的回忆。
   只是,谁在意过牛郎织女脚下的喜鹊。
   我常常猜想,也许他们也是一些爱着牛郎或织女的仙子吧,鹊桥相会,成全了别人,也成全了自己。
   相同的爱情故事,却能解读出不一样的人生体悟,也许这也正是爱情的魅力所在吧!
 
                          四

   沿着西子湖畔信步闲行,紫陌垂杨,楼阁亭台,虽然风华绰约,却早已不是旧时模样,唯有六如亭,依稀还能渲染出几分“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怀旧风味。
   桥边有一个测算姻缘的旧摊,两位迟暮的老者安静的坐在亭中听雨对弈,仿佛超脱了尘世的喧嚣。
   我给自己占了一卦,卦辞上的繁体小楷力道遒劲。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没想到纳兰容若的词句竟然泛滥到如此的地步。
   “测字还是解诗?”老者顿住落棋的手,抬眼看着我。
   我慌乱的丢下十块钱,落荒而逃。
   当时只道是寻常,写尽了古今多少辛酸过往!
   我想,苏子当年,为王朝云写下“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的时候,为王弗写下“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时候,也该有这样的叹息!

                          五

   或许我祭奠的不仅是苏子,更是自己。
   我终于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不能陪你走过余下的人生旅途,不能为喜欢的人低吟浅唱,但是我已经了无牵盼。
   相见不如怀念,有时候放下是比执着更完美的结局。
   我终于释怀,甘愿成为七夕夜的喜鹊,心无芥蒂的看着别人带给你幸福。
   我知道,我们的爱情并未走远,只是被更深的埋藏心底。
 
   又想起六如亭上的对联,又想起离开你那天的微雨。
   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前一句,献给苏子;后一句,献给随风而逝的年华和年华里错过的爱情。


                       ◆再见,旧时光◆ 
   
   讲述故事的方法很多,铺叙,转述,截取、追忆,凡此种种。
   中国文人最钟情的笔触,却是由《诗经》源流,历经三千年风雨的比兴手法,譬如写一段爱情,最先联想的必定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句子。
   我不遑以古人自居,然而旧时光的起兴亦不妨以李白的《秋风词》发端——“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一

   谈起初见,大多附庸风雅的人喜欢引用纳兰容若的诗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仿佛不识这样的句子便枉生世间:
   张爱玲的名句——“于千万人之中,遇见要遇见的人,于千万人之中,于时间的无涯荒原中遇见,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遇上了只是轻轻的说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唇齿缠绵,自然也拥有大批的追随者。
   我向来狷介,不惯逢迎,岁余时光偶翻《红楼》,于字里行间寻着这样的字句:“这个姐姐,我是曾见过的。”于是,一念起而般若生,世间其他种种,遂成刹那芳华。
   第一次遇见旧时光是怎样的感觉?如风,遇见自由舒卷的流云;如雨,遇见青石铺就的街道,如雾,遇见撑着油纸伞的江南。
   我试着寻找最温暖的诗句来修饰那一腔柔情,最终只寻得半句无奈,半句绝望——“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我常想,读过《再别康桥》的人是幸福的,他们眼里心里的徐志摩是那般温柔缱绻,风流多情。
   于是,再不忍心看见志摩的幻灭与彷徨。
   原来相逢便注定别离,难怪仓央嘉措能狠下心写:“第一最好不相见。”
 
                            二

   以相逢起笔的文字,倘若不以离别收尾,便有了让别人慕羡的资本。
   奈何无论是灰姑娘的水晶鞋,还是变白天鹅的丑小鸭,都拥有一个残酷的学名——童话。蹒跚学步的孩童喜欢叫天真,风月渐谙的成人执念便成了幼稚。
   离别的时候,我固执的相信“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几经离乱,终于屈从,西出阳关,再无故人。于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惆怅岁月。
   看见“故人西辞黄鹤楼”会惆怅,看见“不负如来不负卿”会惆怅,看见“相见时难别亦难”会惆怅,看见“悲莫悲兮生别离”会惆怅,至于“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句,终于寂寂无声,肠断无人。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温柔。
   那天,你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忧伤,却不知道,转身离去的我,眼角同样爬满泪水。
 
                             
                           三

   旧时光悄悄的与岁月擦肩而过,不着痕迹,直到某一天,闲谈过往,才惊觉,前尘旧梦,竟成追忆。
   遇见与离别之间,岁月的简帛由编年的体例化为纪传的程式,我们忘记了何年,何月,铭记了何事,何人。
   有人喜欢于众芳摇落的季节,夕阳寥落的窗台,对镜理妆,追怀前尘旧梦。哀情一起,泪湿青衫。
   而我则喜欢在最炎热的夏日午后,听着saxophone与蝉鸣的交响,轻摇蒲扇,任旧时光倾泻满地,
   有人说:木笛的声音太过清越,沉淀不了纷繁的世界;吉他的节奏太过动荡,平息不了放任的深情;只有Saxophone,深沉而平静,轻柔而忧伤,好像回声中的回声,在寂静无声的时刻,缓缓的流入心扉,穿透时空。
   于是沉入回忆,于是悼念时光。
   我曾于何处遇见如花美眷?却最终舍弃了似水流年;我曾对何人许下山盟海誓,却最终辜负了风月缠绵。
   我常想,或许每个人的青春都该谈一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恋爱,才不枉费了年少轻狂的字眼。有过憧憬,有过深情,有过快乐,有过忧伤,才看清感情的世界没什么“非君不可”,也没什么“节操棱棱”,人总也习惯在“心如磐石、海枯石烂”的凿凿誓言中慢慢变心,然后找了个“一如侯门深似海”的借口,与萧郎作别。
   谁不愿“妾家高楼连苑起”,谁不愿“良人执戟明光里”……
   有朋友笑我信口开河,喜欢把自己的观点转嫁到每个人的名下,似乎这样自己的卑劣便有了群众基础。
   我失笑的点头,搪塞了一句周国平先生的话:“你改变不了生活,却可以改变对生活的态度。”
   我不惮枉自鄙薄自己,只好偏执的鄙薄世界。
 
                              
                       四

   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岁月若能挽留,前尘便不会随风飘零。
   有人问我,这个世界上最能招惹闲愁的东西是什么?
   李后主说:“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许多年后,有清出了一位纳兰氏,仿写了一句:“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无外乎露霜云絮、雪月风花。
   我不敢否决,亦不甚推崇。
   我以为。最惹闲愁的是且只是在旧时光的圈养中形成的习惯。
   有时候我想,世界上并没有爱情,好比世界上亦没有故乡,“凡我住过的地方都叫故乡,因为游于斯,钓于斯的关系,朝夕相对,遂成相识。”
   惯看秋月的人,即便一朝归为臣虏,即便沉腰潘鬓消磨,心心念念的终究不是江山,而是银烛秋光下凄凄切切的宫娥。
   习惯了教坊歌舞,如何识干戈?
   从前喜欢张爱玲的时候,从《第一炉香》一口气读到《小团圆》,那时总也看不到三毛的好处;后来迷上了李碧华,青蛇白蛇,人鬼痴情,也隐约觉得较三毛的平淡流年略胜一筹。
   许多年后,偶然看见书架上积满灰尘的旧书,方才通透:有痴念就会有厌倦,不执著反而记忆的更加深刻。
   生活的本质从来不在乎繁复。
   偶尔听见别人说起范柳原,呕哑半晌,竟总想不起在何地相识,隐隐听见白流苏,才轻叹了一口气,才知道纵使是倾城之恋,纵使当初如何的慨当以慷,留下的也不过是些个淡淡的云影。不刻意提起,早便忘却干净。
   反倒不如荷西来的清隽,落花时会记得,下雨是会记得,以至于看见《动物世界》里的撒哈拉沙漠,心里也会突然下起一场小雨。
   王家卫拍《2046》,片头第一句黑底白字:“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
   原来不懂,装着一副了然的神情,现在虽依然不懂,却不愿意再伪装。
 
                          五

   苏东坡一生写过无数足堪传世的佳作,洒洒万言,洋洋大观者未必罕见,我却独爱《记承天寺夜游》这篇短文。
   由“解衣欲睡,月色入户”句起,始惊,后醉,终狂……
   思及旧时光,信笔所至,虽落笔千字,终不知所言。
 
 
●后记:
   辛卯岁,夏七月,月出西南,上弦,状貌清白可喜。余独立于月下,影踽踽。天溽热,虽短褐而汗浸衣衫,逶迤东行,戚戚然似有请寒气,遥寄故年。徨然踌躇,遂不知今夕何夕……

 
2012/9/3 13:05:19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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