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洛阳会会孙杰大哥●
一月前就萌生了一个想法：“十一”去洛阳，会会五月诗社的新生中坚力量——孙杰。
想法产生的那刹，即打电话给杰哥：杰哥，“十一”我来洛阳！杰哥在电话那头毫不含糊：行！定下来给我准信儿，我好定房间，那期间房间老紧张了。
这关于房间紧张之说，之后是得到了强有力的证实的，这是后话。
原本的三人行，成了四人行，在出行的前一天，又成了六人行，杰哥不断跑宾馆，换房间。整得这个东北大汉疲累之极，可怎么也听不出半字埋怨。
也许是杰哥的故事，感动了我周围的朋友，大家都想去洛阳见识一下这位军人出身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大块头英雄吧？其实杰哥感动人的又岂止那些血浸的故事？最初感动我的，并不是他的故事，而是那即使没见过本人，却能隔山绕水投射到你内心的闪光的人品。这是实话，而非讨巧。
一个诗社三十年出书的损款倡议，能引来一个从未来见过五月的人一份大额的捐资，并以假名显于名单之中。这仅仅只是一份内敛的低调吗？我想不是。那是一种生就的凡事不喜张扬的个性和品质，是一种对知识对忠义的热爱和尊重。我的理解也许并不透彻，但捐款一事，我是这样去诠释杰哥的。
不过我终究还不是太了解杰哥，就象我看到了一颗树的枝干，却看不全它的枝叶，在我没有爬上树之前，我能触看到的只是它粗粗的干和那些壮硕的枝。所以在之后的交流中，杰哥让我吃惊不小，也在情理中了。
10月1日，一行六人五点就启程了。早是早了点，可听说前一日高速口堵了一小时才得以上路，不得不把预定的出发时间提早了两小时。也许真是这两小时奏效了，一路上都没有堵车，畅通地在下午四点就到达了洛阳。杰哥说早在高速关林出口处等待。出了关口，却没见我想象中那高大的越野至少也是洗得光亮的宝马或奔驰什么的，也没见高大威猛的杰哥，大树般地立在靓车旁，叉着腰气势磅礴矗立的形象。还好，同去的老Z姜老人滑，对着一位将长腿跨在一辆白车驾驶室外低头捣弄手机的男人，叫了声“老孙”，那人应声抬头，一个灿烂的笑，杰哥是也！杰哥给我的第一个意外，就是这辆车。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辆半旧的飞度。记得桂老爸说过，杰哥是开着一辆越野去的韶关。我以为杰哥会与一辆我想象中的狂野大迷彩越野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呢！
意外之余，是一种感动：感动于杰哥的不喜张扬。这是一个另类的有钱人。我不知杰哥到底多有钱，但我知道他比我有钱，我把比我有钱的都叫有钱人。
寒暄几句后，杰哥开着小白车前面带路，我们的大黑龟跟在后面。杰哥的车开得很慢，开出了几条路，还一直在一条车道上走着，哪怕两边的车道再空，他也不变道。不知是他车本身开得慢，还是怕我们的车跟不上，总之，那车速，与乌龟有得一比，这让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大学同学吉吉，那每小时十几二十里的车速，让人咋舌。没想杰哥，竟也能把车开得如此龟速。其实我心里明白，杰哥是人粗心细，他怕我们跟丢了，后来我又明白了一点，杰哥是个非常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他不是不敢开快车，不是车技差，他就是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男人。我想，一个血火战场上活下来的英雄大汉，还能不敢开快车？
●杰哥，怪人一个●
杰哥说我外表虽然变了，但那只是外表，我改变的只是外在，可这种改变不真实也不完全，我终究脱离不了泥土和草根的气质。我不知同行的人是不是听蒙了，但我真的听懂了，我明白杰哥不是说我土，而是说尽管我城市打拼数年，有了一定的名望一定的身份高度一定的光环荣誉，但我的内心依然如泥土般淳朴与洁净。这大概是杰哥的初衷，不过是杰哥表达的方式很直接，因为他是个爽直的人，爽直的人不喜欢将时间花在饶口令上，而是用最短的时间最直接的语言即时地把内心的感觉表达出来，但这种表达方式虽然是我喜欢的，然而却能引起别人的一些曲解。正因为这样，我更加喜欢杰哥，因为我发现他和我的个性越来越接近。谁愿意曲解，让他去曲解吧！
杰哥的爽直耿诚远不止此。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晚饭时我的一句玩笑话居然让这个下海几十年商海驰骋的生意人纠结了一晚上。
在洛阳“开封第一楼”坐定后，我开始挨个介绍随行的人，这个是Z，这个是Z的小情人。凭良心说，我当时根本没想过这句很随意的玩笑话竟让杰哥当了真，他竟然对那个被我介绍成小情人的我的好朋友L产生了巨大的排斥（这是第二天才得知的），竟然害得他一晚上纠结着这种关系纠结着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也许甚至纠结着这个在他心里印象挺好的玉妹，说不定也不是个好人呢，所谓的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嘛。
由此我想到，难怪那顿晚饭杰哥不大说话，原来竟是吞了苍蝇般的胃酸奔涌啊。
可纠结归纠结，我们吃了早饭回宾馆，杰哥早早就巨鹤般立在了宾馆楼下停车场等候了。杰哥说，不说了八点半我过来再带你们吃早饭吗，咋就自个儿吃上了呢？不过杰哥的语气中应该没有埋怨，就算有，应该也是怪自己应该再来得早点儿。问杰哥吃了吗，杰哥说他从来不吃早饭。这一说不打紧，把我吓了一跳，想很夸张反应很大地问为什么呀，为什么不吃呀，不饿吗。但我记得我只是平静地问了为什么，似乎我认为他这个习惯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而其实，我被震住了！杰哥，怪人一个！
●龙门石窟·白园·白马寺●
杰哥还是开着自己的小白车在前面带路，第一站：龙门石窟。
虽然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来到景点后，还是傻眼了：这哪是旅游，这不是人观风景，而是人看人头。这阵势让我恶心地想到了成堆翻涌的毛毛虫，想到了小时候厕所里密密麻麻地分解大便和动物尸体的蛆虫，想到此，我的胃突然一阵痉挛。我想吐，游兴全无。不过，当我想到此次来洛并非为旅游而是为了看望杰哥，心不禁释然了。龙门，对不住，我们只能夹在拥挤的人群中蠕行，连走马观花都企望不及，最多只能算过了一把中国人多的骄傲的瘾了！明明走近了你，你却如此的远！你那浸着厚重历史的绝美却被喧嚣掩埋得只剩下了几声粗重的喘息。我只能迅速留影几张，显示我曾经来过。这份遗憾让人非常难受。
尽管只是勿勿过客，一目百窟，然而我注意到了，这原本应该一窟一雕像，可许多窟都空空如也。即使有，也都不完整，无头石佛居多。被毁了？被偷了？还是风化了？历史的遗迹，再坚固，也回不到曾经的光鲜。能留下点迹，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白园，文人墨客向往的园子，大伙儿嫌累都不愿进去，可我得去，我想去，不为自己是否诗人文人，单凭对他的膜拜，就牵引着我不由自主地强硬了一回：我要进去！大家只得由着我，跟着进去了。园子里文气十足，墨香飘鼻，好不诗意！Z即兴赋诗一首，还不错。但在这个园子里，我的诗情，完全没有踪影。发现自己在伟大的古人面前，其实只是小沙一粒。
遗憾的是香山寺明明就在头顶，却因为女儿太累同行的都不愿攀爬而未能成行。我的妥协再一次展现在杰哥面前。听杰哥说，蒋介石50岁生日是在香山寺过的，然后从那去的西安，被张学良兵谏。文革时期，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杨成武也被关在那里。香山寺，日后容我再来，好好一睹你的容颜！
午饭后又去了白马寺，“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西天取经上大路，一走就是几万里。”我唱着这首歌向往着白马寺，虽然同行的Z来过洛阳无数次，对洛阳的景观早了无兴致。他来洛阳，纯粹是为了他的美娇妻——那个我开玩笑说是小情人的明媒正娶的妻子L。不过我对白马寺很有兴趣，然而就是再有兴趣，也不可以静下来细细地品品它的个中寓意和内涵。杰哥问过我，为什么一个看似极有主见的你却很多时候服从别人的意志？我无言以对，我知道杰哥为什么有此一问，几天的接触他看出来我的与强干不相符的顺从，让他不明白那到底是素质还是家教的美德。我只是觉得，在别人不愿意做这件事，或有其它的主张时，我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自我，去熬别人的风景呢。有时候妥协也是一种美，可这种美的代价必须是保护了某些人，却又伤害了某些人，而这被伤害的人，必定是我亲近的人。
听说狄仁杰的墓就在白马寺，我来了兴致，这位历史上的神探，居然长眠于白马寺？不管是他非他，我都要去拜访一下。我不迷信，虽然我胆儿小害怕坟，但历史人物和伟人的坟，我不怕。觉得那里面射出来的不是鬼气，而是历史的雄气。在狄墓前，我留了影，虽然众多人是很忌讳在死人墓前拍照的，我不怕。生者受罪，死人无痛，就算因此被牵了去，也落个无苦无忧。
●如此宫廷宴——水席●
晚饭，我们吃了洛阳著名宫廷宴——水席。那架势，真真的高级得有些吓人！十多个冷菜都被安上了很历史的学名，可惜我一个也没记住。只记住了那个穿宫延服装的服务员，用毫无情感的普通话替每个冷菜背诵了一长段介绍。
介绍完毕，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动了筷子，也不管这水席的规矩，饿了就吃，规矩是死人是活。我率先动了筷子，见杰哥并没什么反应，便放嘴大吃起来。大概杰哥实在憋不住了：后面还有二十多道热菜呢！
老天！还有那么多菜，可咋整啊，我已经吃得半饱了。
接下来的二十多道热菜，全是泡在汤里的。什么鱼翅啊，海参啊，我说我不吃这些海味，服务员可逗了，面无表情地说：这都是假的！
后来才知，原来水席的特点就是许多的荤菜其实都是素食做成的。这可真称了我这个素食主义者的心了，只可惜冷菜吃得太多，热菜再可口，也没地方可存放啊。
一桌子菜，足足浪费了三分之二点五。我想多吃多吃再多吃，减少浪费，可这浪费铁定是难免的了，这浪费让我今天还无法释怀呢。像我这种小家子气惯了的人，还是少吃水席的好！
水席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席上得有一位主宾，我想来想去，论年纪，就应该是同去的Z坐才对，可是，最后坐在那儿的，却是杰哥。杰哥明明是请客的，却怎么地成了主宾了呢？
席间我才看出了端倪：原来主宾是要喝酒的：开席酒，定调酒，皇命下诏酒，扎扎实实一杯杯白酒一口干下，那是一般人能挡得住的吗？难怪一开始老道的Z不愿坐主宾席，而杰哥也不推让，竟大方地坐在主宾位上呢。原来他俩都知道这点猫腻。于是，一个狡猾谦让，一个沉着接受，一南一北两大男性的个性，彰显无遗。
杰哥喝得差不多了，话说得也越发直了，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说，他对我的同学L很排斥，因为她是Z的小情人。我想起昨日晚饭我是这么开玩笑介绍的，没想到杰哥当真了。我说，我那是开玩笑的啊，杰哥大着舌头说，我哪知道你开玩笑，我当真了，我一晚上不舒服着呢。这什么破关系啊，怎么能有这样的朋友啊。
大家都笑了，多么可爱的杰哥，活了五十多，战场上杀红眼的英雄，商场上闯荡数十年的商人，竟连这点玩笑都看不清？
杰哥还说，我和L的话太黄了，他接受不了，L说搞艺术的都这样，嘴上爱说说笑，杰哥马上回嘴，搞艺术的不是这样的。看来，和一个酒晕劲正盛的人去论理，怕是秀才遇兵，有理讲不清了。
但我心里不畅快地嘀咕开来了：恐怕杰哥对我的印象差极了吧？没想杰哥说过就忘，没一会儿功夫，又咧开了嘴笑了。
●摆满军功章的办公室●
这天，我最开心的是晚饭后去了杰哥的办公室。杰哥的办公地点在一栋高楼里。门上没有门牌，总经理董事长的，什么都没写。可一打开，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展现在眼前。用气派来描述还不算大妥，因为这不是一般的老总办公室，而是一位从对越自卫反击战火线上活下来的军人的办公室，在大班桌后面的陈列柜里，醒目的枪支模具和军功章整齐的摆放着，走近他们，就像走进练兵场，只是，这里更多的是静默，静默地诉说着一个个曾经的英雄故事，有血有肉，鲜活跳跃着。
杰哥已经在五月三十周年社庆时送了我一块军功章，因为他知道我有军人情结，所以忍痛割了爱。没想到杰哥说，还可以再送我一块军功章，随我挑。这话说来轻松，听来却凝重，作为军人，哪块军功章不是自己的生命？可要我夺人之爱，何等残酷？而享受杰哥的这般待遇，不知除我外还有谁呢？感动之余，还是感动。杰哥，蒙受厚爱，玉当愧之。
女儿唱唱大概也爱极了这些鲜艳的军功章，小心地问：孙伯伯，哪块最不值钱的，送给我好吗？只见杰哥这块摸摸，那块掂掂，拿起放下，放下拿起，内心的矛盾不言而喻。最后他拿起一块新兵时的优秀学员奖章，女儿问，这大概值多少钱，杰哥说，万把块吧。只见女儿眉头一蹙，连忙表示不要了，任杰哥如何表示愿意赠送，唱儿坚决不肯收了。她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过，不管杰哥的勋章多么贵重，我都愿意接受，因为首先是杰哥自己提出来的，其次我希望自己14年随战友团上老山前线时可以带上杰哥送我的军功章，光荣地立在老山的山头，唱一曲《血染的风采》，第三我认为，价值只是一个数字，珍藏着不流于市场成为商品就不值钱，却又情义无价。杰哥又是几轮抚摸，最终拿起一块老山作战纪念章给我，那几万的价值对我来说，并无吸引力，吸引我的是此物是杰哥的珍藏，是杰哥的生命，从此也会成为我的珍藏我的生命的物件。
在杰哥的老板椅上，我过了一回董事长的狂瘾，用他的电脑发急用音乐给宣传部的领导。这一发不得了，一个伴奏居然发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大家伙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回到宾馆，已是近十一点。这个晚上，与同行的萍萍聊天至深夜。女人家家的，胡侃乱聊的，一下子很多时间就溜走了。
●少林寺匆匆告别●
第二天的少林寺之行，给人的印象比龙门石窟更深刻。一路上堵车，八点多出发，近十二点才到，六十公里的路程啊，这什么狗屁黄金周，大伙儿怎么都喜欢赶这趟热闹啊，不知道这是人看人人挤人人骂人的差事吗？我想破口大骂，可又怎能真骂呢，骂了，就是连自己也算进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光停车又花了半个小时，这哪是风景，分明是车的海洋，人的沙漠啊。光看这景象，游兴就全无了。可来都来了，总得进去看看，虽然知道进去看不到什么，可这钱不递点给售票口（虽然用的是杰哥的钱，可谁的我都心疼着呢），算哪门子事嘛。
进去，半小时，出来。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人，和人群遮不住的房屋形状，用走马观花来形容，恐怕也算是大材小用了吧。唉，真真是太没劲了。
好在，我本不是来旅游的，是来会杰哥的，因为杰哥在，才有了心仪的洛阳。
我是多么希望这一天也住在洛阳，可他们不愿意，各有各的主意，一早就把杰哥定的房给退了。游完少林后，我们和杰哥说再见了。这是一种突生意外的再见，让杰哥很难接受，也在我心里划上了一道不痛不痒的口子，不流血也不流泪，就是干干地裂在那里。本来是可以不在这个时候再见的，杰哥已经定了三晚的房间，准备在第四天带我们去游山水峡谷的。唉，我这个本应是主客的人，无奈只有顺从随行朋友的意愿了。而正是这种顺从，让杰哥看到了我的懦弱和顺从。
从少林到开封，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找了好几家饭店，才在一家香辣馆坐下，吃了一顿称心的饭菜。饭后去到开封府，在府前拍了几张夜照，接下来是投宿，可让人失望的是每家宾馆都是客满，在城市中穿梭，寻找栖身之所，然而终于问到绝望时，我说：回去吧。
于是，我们回去了。我想我的提议大概让他们产生了同感吧，不然，应该没有这么轻易就会附和的。大概他们终于体会到了杰哥说节日期间房间不好订不好订非常紧张的可信度了吧。唉，我是相信杰哥的，因为他没必要骗我，在开封投宿无门，我更坚信了杰哥的话。开封都客满，何况洛阳？
开夜车的感觉是极度疲累的，开车的人苦，坐车的人也苦，想伸展身体地睡，那是多么奢侈的愿望。那一夜，我最思念的就是家里那张经常让我失眠的床，至少，它可以让我自由辗转。
洛阳行，不能说圆满，但却幸福，它让我看到了一个比诗社三十年庆典见到的那个在舞台上为我送花的更丰满与真实的杰哥。
杰哥，傻傻地可爱着，笨笨地幼稚着，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能将生意做大？这是一个我还一知半解的谜。等我下次见到杰哥时，再想办法猜出谜底吧。
2012年10月6日凌晨
鸣谢：
一号人物：孔哥，他是大家伙的司机，一路奔驰，主要靠他。
二号人物：Z，此人脾气臭，但开车牛，没车给他开，他会抢着开。
三号人物：萍萍，萍萍温顺可爱，待人真诚和善，和她一起，我很开心。
剩下的的人物，还是留在省略号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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