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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若彩霞,浓墨泼清秋
  文 / 何海伟




    每逢仲秋,总有一轮皎洁的月团团圆圆,从我濡湿的心底冉冉升起。满腔的思念在心中盘结,无言的疼痛在视力所及的地方自由飘逸。夜深人静,我没有一点点睡意。明天,就是明天,是我们相识十周年的纪念日。
    午夜时分,月色溶溶。我独坐窗前,梳理一下珍藏多年的深情,静静的回望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十年的光阴,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但彼此的真情一点儿没有改变。如果我不能将自己这种隐秘的心理付诸于笔端,我会悔恨和懊恼。
    恍惚之中,有一抹嗔喜掠过。想她此时,也许正在月下舞清影,她的纤美姿影,她的拈花含笑,她的衣袂飘飘,她临风的娇柔,她回眸的娇羞,她脉脉的温情,就像这仲秋的月色一样清丽、委婉!
    我和她的相识,是在十年前的一个秋天。茫茫人海中,彼此的邂逅,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相信缘分,能够遇上她,真的是天赐我生命中的一段良缘。她和我一样,也相信我们的相遇、相识和相守,是人生征程中的机缘巧合。那种乍然初遇的感觉,就像久旱逢甘霖,就像涸辙之鲋遇到了清泉。
    在那些失落的日子里,在那些沉沦的时光中,我们分享着彼此的欢乐,分担着彼此的苦痛。但在不经意间,我们彼此也在努力恪守一个共同的约定。
    电波传音,短信送情。纵山长水远,烟渺雾茫,而久久凝望的目光,却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彼此之间被阻隔的思念,仿佛田野里渐渐成熟的蒲公英种子,那一点点的蓄积,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在一阵风中飞扬飘洒,在一场雨中痛快淋漓的薄发。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已经被彼此掠走了的两颗心,一次次发出无望的叹息,沉重地碾碎了我们的每一寸肌肤。那种相见恨晚的期待和焦灼,像汹涌澎湃的洪水,冲破了彼此早已约定的堤防。人生苦短,既然已经错过了生命中最美丽的季节,我们不想再给生活留下一个缺憾。
    彼此心中一遍遍构思的美丽情感,纵千回百转,也抵不过一次可爱的行动。在异乡略显萧瑟的街头,我们第一次见到了对方。
    这座北方的历史名城,再一次见证了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刻骨铭心的爱情。城市里到处弥漫的厚重的文化底蕴和凝重的历史沧桑,让我们感觉自己不过是渺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也不过是苍茫大地上的一株草芥。生命,存在于呼吸之间;而迟到的爱情,却游离于得与失的边缘。我们像是中了爱情的魔症,既然要相爱,就要像街心公园里那些晚开的花一样的恣情,一样的绚烂。
就像初恋的情人,我们手挽手走过川流不息的林荫道。高高的梧桐树间洒下了斑驳陆离的光影,给我们镀上了斑烂的色彩。我们坐在街角小憩,就像热恋的情人,四目相视,默默凝望,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们都是匆匆的过客,不知道哪里才是爱情的伊甸园。我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书店,真的是心有灵犀,我们相视一笑,挑选的几本书籍都是彼此的喜欢。那几本书,直到现在我还一直保存着,书中的内容早已淡忘,但围绕这本书的珍贵记忆却一直清晰地留在心灵深处。
    匆匆,太匆匆。匆匆的相见,匆匆地别离。我们身不由己,虽然难舍难分,却还没有滑落到忘乎所以的地步。初次的见面,就像一个故事的开始,从此以后,突然有了更多的情节发展。从网络走向现实,从梦境走到眼前,并没有解除彼此相思的饥渴。反而,如某些影视作品中的一见钟情,让我们猝不及防,更加深了彼此的依恋。明明知道前面有熊熊燃烧的火焰,我们却如寻找光明的飞蛾一样,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可是现实的羁绊,却让我们的那层没有捅破的爱情,像一出戏剧没有正式上演,就黯然落幕。我们就像青春期的孩子,发乎情,只能止乎礼。遥远的距离,暂时成为我们之间最好的障碍。之后,两个人之间便是若即若离的联系,或电话,或短信,或QQ。
    第二次见面。还是初秋,却是一个淅淅沥沥的夜晚。五年间,我从不在人面前提起我们的故事,只是在静静的深夜,在心灵最隐秘的一隅,那甜蜜的记忆像微风拂过湖面,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突然出现,又渐渐的消散。
    我以为五年间淡淡的问候,早已淡化了对她深深的思恋。有谁知道,我们仍然藕断丝连,彼此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地烙在了心底。几年的时光,并没有销蚀内心深处最美好的记忆。晕黄的街头,我们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先是安静的几秒钟,我能听得见自己强烈的心跳。我看见她和我一样,也在故作镇静。在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中,我的心慌乱得像一条鱼被拿上了岸,已经没有了游在水里的灵动和舒展。
    情到深处自然浓。分别的时间越久,离别的距离越远,牵挂的份量就越重。彼此的牵挂,平衡了失重的情感天平,填补了内心深处的虚空。久违的相思,在这初秋的夜晚发挥得如此美丽。晕黄的灯光,柔和的像轻音乐一样缓缓浸入我们的心田。朦胧的灯光中,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这一次的见面,就像我们共同构思了一部小说,有了它自己的开端、发展和高潮。只想一生就如这一天,只想让这一刻化为永恒。那个在帝国宫殿遗址上建立起来的阔大的植物园,到处留下了我们相偎相依的身影。没有思古的悠情,只有活在当下的快乐与忘我。久别之后的重逢,蓄一腔相思为墨,染红了片片枫叶;欲问归期未有期,留一地思念为径,洒下了喁喁软语;相见时难别易难,积一池柔情为水,映下了张张倩影。
    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空气中弥漫桂花的味道更浸染了浓重的悲凉。“黯然销魂者,别而已矣。” 没有了南浦骊歌,没有了灞桥折柳,没有了阳关杯酒,没有了岸上踏歌,没有了晓风残月,只有两人相对默默无言。离别的一刹那像是刀割火燎,我们不想留下太多的苦痛和伤感。她轻轻地说:你走,我不送;你来,不管风不管雨,我都要接你。
    思念的清香,在悠悠岁月中再一次变成天隔一方的守望。我和她不能如影随形,却如同鱼和水,如同我们周围弥漫的空气一样,我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这些年来她喜欢上了背起行囊,她说她的生命就是行走在路上。又逢两年后的仲秋,我们约好了一同去爬山。那不是一座什么名山,甚至连名字也没有,北方很常见的那种小山丘,就如同我们两个人一样,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她如十月的山野百合,灿烂而清新。她飞扬的乌发,她清澈的笑,让我故乡的这座小山、溪流,还有山顶的小庙,都放下了往日的尊严。我和她站在高高的山顶,萧瑟秋风中,漫山的枯草,遍野的红叶,澄澈空明的天宇只剩下了一片蔚蓝。我们都有一种风的感觉,一种梦想回归的舒畅,心中最原始的渴望不住的涌动。
     爱无言,却久久回荡在秋日漠漠的苍穹;思无语,却时时弥漫在落叶无边的林丛。我们快乐的奔跑,自由的穿行。累了,就坐在岩石上幽幽的对视,默默的许愿;饿了,那随手可摘的野果,酸枣、棠梨、山楂等,早已让我们垂涎;渴了,就手掬一抔甘洌的山泉。忘不了山谷里那一泓清泉,清澈得让人震撼,清凉得沁入我们的肌肤,清新得让我们凝视彼此的容颜。风乍起,吹皱一池秋水,让我们渐渐平静的心再一次凌乱。
    感谢自然的恩赐,感谢命运的安排。彼此的相识、相知和相依,让我们有了割舍不断的牵连。慢慢的,那一汪留在记忆深处的清泉,渐渐变成了一洼深深的潭,一个幽幽的湖,一片浩瀚的海。清流奔涌,四处漫溢,一次又一次的淹没了我的心田,我无法躲避对她的思念。
    又一次见面,是我主动约她。我希望她陪我到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办一件事,她没有丝毫的推诿,爽快的答应了。再一次的相遇,岁月已经老去了我们的容颜,但彼此之间还是那样的熟稔,一点儿也不陌生,没有一点儿客套。我们像久违的恋人,更像久别重逢的亲人。
有她作向导,事情很顺利的办妥。还剩下大半天的时间,她说要带我游览这里的名胜古迹。徜徉于千唐志斋,我们感慨历史的苍凉和凝重。走过幽篁疏影的碎石小径,我们仿佛跨进一座清幽雅致的禅院。“谁非过客,花是主人。”我听她一遍遍的吟诵,过客与花朵,冷峻与凄凉,萧萧秋风与淡淡芬芳,在我心中一一浮现。那满壁的志石,与园中的花鸟游鱼,让我们一次次领悟到佛一般的超脱与安详。登临金斗道观,我们感悟中华道文化的清净自然。站在黄河岸边,我们看秋水共长天一色。行走在乡村小路上,那熟悉的风景再一次唤起我们美好的回忆,就像迷路的孩子,我们再一次回到了记忆中的童年。
    相聚的时光还是那么短暂。一整天很快就要过去,她坐在我身边,轻轻的把头倚在我的肩膀。车轮在乡间公路上疾驰,时间被我们一次次忽略。夕阳衔山,我送她回家,她执意再送我到十字路口。
    回家的路并不漫长。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我看见了车窗外明媚的阳光,柔和得像音乐一样缓缓浸入我的心灵。我知道,我们已经逃离了现实的黑夜,割舍不断的,是丝丝缕缕的亲情。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整整十年了,两个人断断续续的联系,若即若离的相聚,不腻不淡的问候,美好的回忆掺杂些许的伤感,并没有成为绚烂的烟花,一闪即逝。
    站在十年后的秋天,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地方,十年前的我们,失落的情感如龟裂的土地,等待着彼此的滋润,彼此的慰藉。十年间的所有记忆,如片片黄叶,被一阵风突然吹落,撒向秋日的阳光中,一地零乱。
看着窗外飘飘悠悠的黄叶,我慢慢的穿越。思绪模糊混乱,也不清晰,所有的细节如这秋日向晚的长空,满天的绚丽多姿,中间却有一轮夕阳划出了一条清晰的主线。清秋的澄澈和空明依稀如昨,恰如我们两人之间暗藏的情愫。七月幽幽的荷花,氤氲着八月桂花的宁静致远,淌进了九月人淡如菊的清幽当中。
    情深深,愁浓浓,暗香销魂,在季节的轮回中纠缠不休。


2012/11/14 23:18:36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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