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定有些东西碎裂了，一定
有一块刚被撞击过的玻璃
暴露出坚硬背后的脆弱。我独居一隅
收集失去意义的雨滴，窗口之外
挂在树枝的风筝，在树枝昏厥的瞬间
成为唯一的叶片
灰朦朦的景物统治了这个冬天
如同第一次失恋的眼神
二
这个冬天，注定处于未来进行时，一部分
和另一部分如同水上与水下的冰山
泾渭分明。你不能用眼睛潜水
丈量水下冬天的体积
凿空整座冰山，放一只携带萤光的昆虫
进入，无论目测还是飞行测量
羽翼扇动的声音
都会扫过薄如蝉翼的冰壁
这是另类的地震，在尚未断电之前
这个冬天，萤光出人意料温暖
三
这个冬天，灿烂的阳光渐渐失去温度
空气中粉尘不由分说浮动
碎屑可以分解得更细
你看不见抓不住的一切不等于不存在
行道树叶子尚未掉完，有一些假象
可以让你呆呆地凝思
这是初冬还是初春
四
跨过城市栅栏，你可能会找到一条河流
平静，缓慢，凝重
向西，还是向西
你无法预测河水融入哪一片海
一只鹰或一只野兔
将遥远拉回迫在眉睫的天空
天空中，鹰刚远去
风筝又粉墨登场
五
北方肆虐的雪南方抒情的雨
分割着所剩不多的藏品
比如一朵过去的玫瑰，一株
室内死去的仙人掌
不用放大，忧郁是一朵被寒流撕扯的花
先撕碎美丽，再撕裂曾经护持的疼爱
你只能静静地坐着，用一滴泪
或者一副痛定思痛的表情
打开地狱之门，释放悲伤的灵魂
让她在这个冬天涅磐
六
这个冬天，有些故事注定成为故事
不胫而走的细节
注定被最后回巢的蚂蚁拖走
我听说有一段路枫叶飞舞，葬花的女子
手持花锄错把叶子当花掩埋
最后把自己也葬了进去
七
我走过连接清晨和黄昏的线
像个中规中矩的孩子
把老师的话当成圣旨，回家宣布
我看见女儿一脸圣洁
手捧英国诗人雪莱的诗集
大声朗诵：即然冬天来了
春天还会远吗？
八
这个冬天还没有下雪，这座城
有太多的山阻隔雪花盛开
纵横的道路，是否通向更大的城市
更多的纵横的道路
这些都很重要。向左或者向右
走几步或者走几千步
等待着我和你的
仍然是十字路口
九
不是所有的地铁都通往春天
我期盼有一班地铁从秋天开进冬天
车上有暖气，有温暖的灯光
乘务员停留在春天的微笑
让我有勇气越过冬天，去寻找
那只落在阳台上的红蜻蜓
有着透明翅膀，清丽的倩影，轻盈的飞行
象跨过冬天栏杆向我浅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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